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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房,那时的他俩都压抑着情绪,他们需要各自的空间来放肆笑话,此时,神明大人就睡在她隔壁,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她将手贴在墙上,想象着他的呼吸,他的样子,他的一切,只有在浓墨化不开的夜里,才能如此贪婪。
就在不久前,当他说完只差最后一步时,那胸膛的起伏,说明他心软了,还是说明,他动心了?
白日里他对少府监大人的敌意,是因为在意吗?
神明大人从不悲不喜到沦陷人间的七情六欲,不一定都是坏事,当然那只是对她而言。他不是说,要去拯救未来,可是未来又是那么的虚无缥缈,虚无到如果有轮回,都够她转世十几二十次,一个王朝都不一定有那么长的寿命,能有什么感觉呢,她其实没有那么高尚,她对千年前的古王朝,也没有任何的感情。
拒绝他?
挽留他?
神明大人守在自己身边那么久,他若要用强,有很多方法,自己根本无法反抗,可见善良就是他的弱点,只要自己拒绝,他说不定就会一直留下来,直到自己死亡。对,他可以陪着自己,百年白头,等到自己死了以后,再走,应该也没有关系吧,那样就不会痛苦。
心与将手掌慢慢移到心口,却猛然睁眼。
眼泪夺眶而出,湿润枕头。
好残忍啊,自己好残忍啊,竟然想要爱的人看着自己死去,在死后承受永生的痛苦,自己怎么能忍心,怎么舍得!
如果他真的爱我,那么我这幸福的一百年,将用他永生的痛苦来换。
要是自己再坏一点就好了,就不用承受心灵地拷问。
或者,或者再蠢笨一点,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感情的转变,或者再直接一点,连自己的心都没有摸透,那么久不用背负担子,小心翼翼地做选择!
心与平躺在榻上,睁着眼睛,不停抹眼泪。
悲伤让眼皮连着整个眼球都剧烈胀痛,她翻身而起,趿着鞋走到盥洗的铜盆前,凫水洗脸,抬头看着窗外冷冷的月光,和水中倒影的脸一样苍白。
……
指挥官也一夜无眠,大部分时间,都盯着信息删除界面发呆。
机甲坠落在西北方,不是茫茫草原,便是茫茫大漠,具体位置他在来到洛阳后无法准确获取,但智脑随时开启自动寻索,只要接近一定范围圈,就会接受到辐射信号进行定位,白天他们一直在移动,直到研判的坐标无法精确,直到晚上他们站在客栈门口,才终于收到确切的反馈。
他其实早就可以往西北寻找,也不是不能主动释放信号,但他心里一直有个念头,只要心与一天不接受手术,自己就可以有借口维持现状。
不用被迫做出好坏对错的决定。
雄鸡唱白,东方天明。
光影透过窗,落在他的鼻尖,他才知道一夜已经过去。
挥手关闭智脑界面,指挥官起床,用冷水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和清醒,随后对着镜子整理衣冠,希望新的一天能以良好的状态面对心与。昨晚的他实在有些差劲,自己竟然能放任那些奇怪的脾气出没,实在不符合一个理智指挥官的形象。
镜面中的他站得笔挺,微微抿唇,俶尔又笑了起来。
窗外鸟鸣不断,这一刻,他忽然很想见到心与。
指挥官转身,拉开了房门。
出乎意料地,心与就站在门口,四目相对的两人同时惊喜,又同时惊慌。
“我,我愿意接受手术。”心与抢先开口。
指挥官紧紧握拳,又骤然松开,深深吸了口气,问道:“是因为我昨晚说的话,还是因为之前……”
“你这是在担心你的医术吗?可我听医馆的老大夫说,你上个月……”心与努力笑起来,让自己保持轻松,但每一个字对她来说,都像针扎般痛,为了维持不让人担心的状态,她只能言简意赅地说:“我相信你。”
指挥官说:“我不该告诉你。”
“怎么可能会是因为你,你别忘自己脸上贴金了,当然是因为……”心与呵呵傻笑,“当然是为了黎民苍生。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见过么?我既然都可以把纺织手艺轻易教给村里的人,我可以花钱救梁家沟的人,我可以原谅祝府,我……在小竹村的时候,不是你跟我说的,我是大英雄啊,我在救人,我要救未来所有人,这里面会有我的血脉,我的子子孙孙,我这次是真的要当大英雄了!再说了,又不是一定会死,我又不是要英勇就义,我相信你!”
指挥官往后退。
心与勇敢地一把抱住他:“所以,你要是回到未来,救下了那些人,能不能顺便告诉他们我的丰功伟绩,不然,好亏啊。”
指挥官伸出的手重重落下,那些想了一夜,酝酿在心里的话都在这一瞬间,粉碎成泡沫。
心与将脸贴靠在他的胸口,明明炽热的眼泪已经润湿衣襟,但她的语气就像从前在小竹村嚷嚷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