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放在背篓里背着,若是紧巴巴凑着吃喝,两个月自能保证,眼下竹屋没搭建好,连个储存的干净地儿都没有,那破庙里老鼠又多,若是坏了或是给偷着吃掉,只怕要给她心疼死。
等吃穿住行的吃满足了,心与又花上一钱银子,买了些锄头、耢、耙之类的农具,拴在竹篓后拖着走。
路过布店,她咬咬牙,花了五十文裁了几尺粗布,又添了针线。那身讨来的衣服和改制的嫁衣今夏能混着穿,但却熬不过秋冬,未免被冻死山头,她还得尽早把鸭子白鹅养起来,再收集一些芦花,一道填充在衣服里取暖。
鞋子倒是不用担心,山里蒲草生,用来扎鞋底,届时和着裁衣的剩料,再用麻绳多扎几圈,腊月冻土不用下地,日常能凑合着用便足够。
桑坪镇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卖物资应有尽有,心与逛完大半个商市,为那琳琅满目的货物迷花眼,既羡慕又兴奋,最后留恋地望着沿街花灯,回到包子摊前,将找开的钱数了十文给他,又多买了四个包子。
两个包子给自己,两个包子给神明大人。
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得犒劳犒劳。
——
日落西山,新月东升。
风尘仆仆的指挥官先一步回到破庙,漂浮在莲花台上。平日里阳光充足,浮在庙顶上的他会将自身的光芒亮度调减,以减少能耗,但今日他却将亮度调到了最大,大到整个人破庙像是有神仙显灵。
按脚程,黄昏前便该回到山上,但路过山下小竹村时,心与多停留了一会,大着胆子跟附近的农人讨了碗水喝,又顺便打听家中有无老耕牛。
别说她现在无地,即便有,也不会多,老耕牛至少能再凑合用两三年。
当然,最重要的是便宜。
桑坪镇好的耕牛市价在五贯钱上下浮动,那就是五两银子,自己统共的家底才五两,是如何也买不起,她只能到村子里捡捡便宜,果真叫她遇上一户家中开了新田,正筹备换牛。
人家喊价三贯,她觉得还是有些贵,于是大胆发挥自己哑巴的可怜优势,巴巴地缠着人磨了一个时辰,方才折到二贯五钱,于人按了红指印契约,一个月后等这家人换了新牛,自己再来牵。
于是,等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暗夜无光的陌生山道上时,手脚都在发抖。可她想着,家里还有人等,便觉得心里也没那么怕了。
因而,当心与抬头望见山中的“神光”时,差点没激动得跪地涕零。
那道光就像她生命里的北辰星,无论夜再黑再难熬,也有了方向。
走到破庙跟前,心与将筐子农具往院里一扔,也忘了脚伤,欢快地跨过门槛,冲了进去,无声地呼唤:“神明大人!神明大人,我回来了!”
神光忽然熄灭,庙里静悄悄的。
指挥官俶尔出现在她身后:“回来就回来,大惊小怪做什么?”
心与盯着他,眼睛弯似月牙。
“看我做什么?可是有何不对?”指挥官语气冰冷,带着浓重的疏离感,但心里却慌如乱麻。他今日飞了一整天,又躲又藏,可别是沾了土灰,挂了烂菜叶,被她给瞧出端倪。这破地方连块像样的镜子都没有,自己行军打仗更不会在战舰上放这种东西。
心与笑着,把唇语的速度放慢,好像生怕他读不出来:“神明大人,你今日十分威武!”
指挥官绕着她飞了一圈,感到古怪:“你进城一趟,被人打坏了脑子?”
心与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继续说:“你今天不仅威武,还非常亮眼。我差点就迷路了,还担心在山里会不会遇见妖怪鬼魅和你说的什么量子幽灵,不过沐浴在神光之下,忽然就觉得特别安心,连脚步都轻快许多。”
“哼。”
指挥官恍然,不屑地说:“我那是在修炼,可不是给你照路。”
“我当然知道,我有自知之明,不过能顺便分到一分恩泽,我已经很开心了。”心与又无视他的冷漠,嘴角都快翘到眼睛上,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噢”了一声,在怀里摸索,拿出一个油纸包。
她将还残留余温的四个包子分出一半,用干净的布垫着,放在香案上,随后虔诚地合十双手。
那包子再普通不过,在这荒野之间,却散发出极为诱人的香气。
指挥官脸上的表情不大自然,在这丫头买包子时,他心里便生出猜测,但不知为何,又十分抗拒去验证这一猜想。
于是,他忍不住讥笑一声,别扭地说:“佛祖是吃素的。”
心与抬起头,仔细辨别自己的朝向,而后说:“……所以,这是给你的,神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