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李显之先开口，“抱歉，打碎桌子伤了你的眼。”

金相先脸撇过去，鼻子哼哼，“怕什么，又瞎不了。”

李显之直接抛出诱饵，“你持续惹恼我，是想看我兽身？”

金相先留个眼白，“是，怎么，堂堂梦魇兽看不得啊！”

“为什么？”这是李显之真实的疑惑。

“不为什么。”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对着怂包李显之，他不想说。

“金相先。”

这是李显之第一次如此平和认真叫他名字，这令金相先不自觉正经起来。

“干、干吗？”

“兽身而已，你想看，说一声就好了。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金相先整个人窜起，一个大步凑到李显之面前，低头看她，桃花眼里满是天真地激动，“真的吗？”

“但是，有个条件。”李显之回望那眼，还真是直白得紧。

“你说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找到目标，完成任务，可以看一次。”

利诱需以推动任务为底线，李显之不怕对方讨价还价。

金相先竟然直接答应，“没问题。只要你让我看，再硬找第五个都行。”

他应得这么爽快，李显之反倒心里没底。

但好像也没什么可说得了，看向满室狼藉，认命手动清理，用法力要花珠子。

金相先看着那弯腰清理的背影，青色长衫被勾勒出弧度，手下细致认真，还真像是一个——

普通的人类。

看着真刺眼。

于是抛出一个响炮，“那个……我今天好像找到那个人了。”

不是什么“你来摸”，也不是“我胸口又烫了”。

李显之猛然起身回头。

她一个闪身凑到金相先面前，直接暴力扯开他的衣领。衬衫扣子崩坏，锁骨毕现。

李显之指尖触上那莹白健壮的胸膛，日月轮红痕微烫，她盯着金相先，眼珠子亮得吓人，“在哪儿？快带我去！”

金相先不着痕迹拨揽开她的手，眼神飘忽，“就，小区外面……你耽误了那么久，我不知道还在不在。”

李显之不管不顾，拉起金相先就往外跑。

被拉着跑得趔趄地金相先指着身后，“店门还没锁呢！”

李显之跑得头也不回。

金相先感受到胸口的灼烫越来越明显，看向李显之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因为用力，骨节突出，好像要抓着他，跑到地老天荒。

这一刻的李显之，让他感觉自己的神明又回来了。

他听见自己越来越明显的心跳。

云秀在金相先诞生第一天就告诉他，他是携天道令而生的仙，魂寄于一株郁金香种球，承载着打开天道令，揭示天道，维护仙界长存的使命。

对此他从来都不以为意，甚至有些抗拒。

云秀为了劝说他进行这个任务，搬出了无数大小道理，他都不为所动。但当他提出，这可能是去人界的唯一方法。金相先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对于他来说，玩乐比所谓使命更重要。看得见，摸得着，还会让自己开心。

但这时，他头一次觉得身负这个使命，好像也有好处——它带来了李显之。

金相先说不清道不明这种心绪，索性任由其在心间流淌。

小区门口有个流动烤串车，周边全是水果小吃摊。附近有三所学校，和一家大型公司，以及多家音乐火锅店。每逢夜幕降临，热闹非凡。

李显之环顾四周，扯着金相先上前，“是哪个？区分得来吗？”

金相先指向烤串车，一道金线从他指尖蜿蜒飘出，穿过马路。环绕一周，在一个身穿高中校服的男孩旁停下。

男生高大健壮，眉清目朗，俊秀非凡。双手插着校服衣兜，脖子瑟缩进围巾，正在等烤串。

金线在一旁逡巡徘徊，等着进一步指示。

“干嘛呢？”李显之见金相先盯着那个男孩，半天没有动作。

“我…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 他平日声音里那悠然的底气消失了，变成了委屈。

他只知道自己能找到目标人选，金线是天道令自己从指尖飞出去的。至于为什么不飞回来，停在那，接下来要他发出什么指示。

就连云秀和柏伯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李显之愣在当场。

见过猪队友，没见过猪成这样的。

冬夜的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这才惊恐发现，她竟然对金相先一直都抱有莫名的期待——正事面前，会靠谱的。

为什么？

只因为她觉得，那个人纵使有来世，成为了他向往的性格，也依旧会是一个可靠之人。

看到金相先，她便想起宥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