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04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做完笔录,已经中午了。
周心澄被带着去物品保管室取带来的东西,安贞明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这样沉默寡言的样子,就像之前在她家见到她,她呆坐在沙发上的样子——
抓捕了蒋天骐后,他听到周心澄只是喘气不说话,担心她是不是受了惊吓,于是交待完同事后,自己上了楼。
电梯里,楼层数字静静地跳动,通话已经被周心澄挂断了,这样静默的氛围里,安贞明一时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谁受惊吓,周心澄都不可能受惊吓。
但是,现在她已经回归普通生活了,一切似乎也很难说……
叮——电梯门开了。安贞明被打断了思绪,他走向1401。
他朝指纹锁伸出手,但半途顿了一下,转而抬手按了门铃。
“周心澄,是我。”
滋——
门被远程打开了。
他推开门,想见的人就呆坐在沙发上。
落地窗外是雾蒙蒙的,泛着冷调的灰,可屋内温暖的光却与之作着对。
而布置这一切的主人,她的侧脸在反光处显得很朦胧,几乎看不真切。
但很明显的是,她没转头看他一眼。
安贞明脱掉鞋走进去,近看,周心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就算不干刑侦的人,也能发现。
但她什么都不说,他也就不问。
沉默中,乐乐跑来嗅他。
说乐乐不认识他吧,它也不叫。
说乐乐还认识他吧,它葡萄般的眼睛里,只有大大的疑惑。
周心澄见状终于浅浅地笑了,她伸手摸摸乐乐:“妈妈的朋友,别在那闻了。”
这心梗的感觉……安贞明被母女俩连噎两下。
他觉得自己及时住手没去按指纹锁简直是太对了,免得自取其辱。
周心澄就是一个边界感那样分明的人,很难让人越界。
但对应地,越界过也很难走出来。
可现在的情况显然是自己被她放逐多时,所以安贞明只好谈工作:“走吧,还需要你帮忙,做笔录。”
之后就是她沉默地和他坐电梯,沉默地坐上他的车,沉默地跟他进了询问室。
然后就到了现在,这笔录做完,人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好转。
什么时候高岭之花这样了?只谈工作都没疗效了?
傲也好,笑也好,总之她沉默就是不好。
周心澄突然听到一句:“我毛衣没起球。”
什么?她回过神,看向了对方。
安贞明突兀地说完这一句有点懊悔,感觉没发挥好。
“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或者“我送你回家吧”是不是都要强点?
虽然周心澄的注意力是被吸引到他身上了,但总觉得,对方说不出好话。
果然,被她看了半天,他得到一句冷静客观的评价:“你发腮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
如果是乐乐,此刻一定会用屁股对着周心澄。
但安贞明不是乐乐,他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用转回头的侧脸表达自己的无语。
好心机,这样真的不是为了更方便被我看下颌角吗?周心澄想。
安贞明确实和三年前不太一样了。
都说男人发腮的期限是无限,意思是随时随地,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它就发了,发成什么形状也未可知。
但安贞明的花期却挺长。最多是从看起来好欺负的清秀变成了能压得住人的清秀。
当然,职级变化背后代表的权力进阶更是一种超出容貌的令人暖心的原因。
从侧面看去,他的睫毛还是很纤长。只是此时无语的表情下,那笑起来饱满的卧蚕并没有显露出来。
真是和他过去第一次在队里自我介绍时极有亲和力微笑的样子大相径庭。
看起来诱人的好人,是什么水平?
——犹记得周心澄边听他发言,边问脑海中拿着解剖刀形象的自己。
她表面上穿着白大褂一脸高冷,在心中却把他剥了个精光。
脑海中拿着解剖刀的小人拨弄着对方浓密的睫毛,如果他只是外表精致的娃娃,这只会让她觉得无趣。所以她想找到弯弯笑眼下藏匿于其间的锋芒,但可惜失败了。
那时是因为他年轻真的尚存天真?还是安家的形象营造得很好,让一个刑警不受残酷现实的侵扰?
想远了。
不过浅薄地想,正是得益于安家从小的科学培养,安贞明在各种运动中蹿高的个子和连青春期也从未发胖的身材,以及后天努力雕刻过的体型,起码让她享受过手感不是。
而且也至少让他本人在作息混乱的刑警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