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生
石起了身,虽然打坐了很久,可衣袍依旧一丝褶皱也无,站在那里便是一身仙风道骨。弟子们一向崇羡师父这样的姿态,像是半点凡尘俗事都玷染不得他。
他看向殿外:“什么声音?”
骥尾竖起耳朵,果然听见阵阵人声从院外飘了进来。他也好奇起身,这时小师弟重壤脚步匆匆进了院。
“师父,山门外来了许多……香客,把山道都给堵了。”
思韧奇道:“那为何不开山门,先请香客进来呀?”
重壤面上神色古怪:“那些香客,都是……女眷……”
“女眷?怎么回事?”骥尾一脸疑惑。
”听她们语气,说是……”重壤神色闪烁地看了栾白石一眼,决定把话说完:“说是要来瞻仰白石道长风姿……”
骥尾眉毛提到了天上,忍不住扭头看着栾白石:“冲着师父来的?”
栾白石一言未发,冰山一样的脸上写着“胡闹”二字,转身去了后殿。
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半晌,骥尾说了一句:“去开门吧,没有把香客拒之门外的道理。就说师父闭关,今日不接见外客吧!”
玉简天还未亮就出了捱日观。他在观中年纪最小,每日早晨打水的活是他的。天将放亮,他已经挑着水走了好几里路,背后出了一层薄汗。
顺着山道往回走,一路上经过不少装饰奢华的马车,玉简一开始以为是出来踏青的游人,可离捱日观越近,越是不对。
山门外已经挤满了香车宝马,衣香鬓影,婢女仆妇围在自家的马车周围,一簇簇的人堵在山道上,如同蚂蚁搬家。
地处偏僻的拂霄山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前面的路已经被马车堵死了。玉简挑着担子,抬起一只袖子擦汗,一边提高了声音。
“三无量!劳驾诸位居士让一让,让一让啊!贫道过个路!!”
前面的人听见声音回头,看见玉简的打扮,眼睛顿时一亮:“哎!这里有个小道士!!”
这一声引得无数人回头,一群穿红戴绿的仆妇顿时把玉简给重重围住了。
“小道士你好啊!前面是捱日观么?”
“道观怎么不开门?今日花朝节,我们是来上香祈福的啊!”
“小道士可知白石道长今日在不在观内啊?”
女子的声调高,叽叽喳喳吵得玉简头疼,他一把撂下了扁担,水花溅开来,身边挤着的人顿时散开了些。
“你们……是来找我师父的?”
众人听闻,更加起劲了。
“白石道长是你师父?”
“小道士,带我们进去吧!我们家姑娘想去观里烧一炷香!”
“小道长,你叫什么名字?今日捱日观不迎客么?”
“我们家娘子想供奉香烛油灯,劳烦小道长带个路呀……”
玉简一手捂着耳朵,高声喊:“诸位居士,先莫要吵!”可没人理她,声浪把他单薄的喊声盖住了。
正在这时,后方山道突然传来锣鼓喧声,伴随着内宦高声开道。
“玉玑公主驾到,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玉简扭头去看,远远便看见两列头戴尖顶胄鍪的仪卫,胄顶插着红缨,护佑着一座金碧辉煌的马车,缓缓向山上驶来。
郑桃颜放下车帘,冲着身旁的捧着书在看的漱羽撇了撇嘴:“李碧幽还真够持之以恒,请不到人,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漱羽手中书翻了一页,语气轻飘飘:“咱们不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么?”
郑桃颜抓了一把手边的瓜子,一边嗑着一边理直气壮:“没错啊!咱们今天就是来一睹那白石道长的尊容的,咱们行事坦坦荡荡,哪像她李碧幽,号称带发清修、为国祈福,她那玉蕊观里整天笙管宴乐,歌舞不停,现在又打上了白石道长的主意,还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呸~”
她吐了两片瓜子皮出来。
郑桃颜一脸不屑,听得漱羽只觉得好笑。
玉玑公主李碧幽,是天家嫡出的九公主,从出生就备受宠爱,父皇崇道,她便也投其所好,刚刚及笈的年纪,便向父皇告请入道清修。
天家是否清楚自己这宝贝女儿的本性不知道,玉京贵女中李碧幽可是名声在外。
在山门口堵了这么一会,这会似乎是专为迎接玉玑公主,捱日观的大门终于开了,一众官家小姐的马车只能往山道两旁让路,目送着玉玑公主的凤驾气势煊赫地进了山门。
玉简终于得了新鲜空气,弯下腰准备提起扁担,听到身后有人喊。
“小道士!”
玉简闻声回头,只见是个熟悉面孔,在哪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对了,那不是……上回山中遇到的那小姐身旁的丫鬟?叫……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个补品来着?哦对——
“莲子姑娘?”
银耳一愣,顿时气结,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