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颜（七）：故人

现在这个时候，顾苒一个人和宁情去，太危险了。他不放心。

宁情现在实在是看不惯他，“你最好不要跟着我们，就算有嫂嫂替你开脱。还有你们，”她转过身指着旁边那些议论的人，“你们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们！”

众人一听此言，纷纷闭了嘴，散开了。

宁情看见他们走了，这才心情舒畅了些，她挽着顾苒的胳膊，亲昵道，“听嫂嫂的。”

后面祁念还想跟着顾苒一起来，被顾苒好言相劝给劝住了。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祁念垂在两侧的手渐渐握紧。

他太没用了，什么也做不了。

顾苒带着宁情到了一家酒楼，要了一间房间，和宁情进了屋。

宁情跟在她身后，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瞒着宁悯出来找顾苒，心里希望她能回去，却又不希望她回去。

“坐吧。”顾苒坐下来，叫她也坐。

宁情坐下来，看着她，很小声，“嫂嫂。”

“你哥知道吗？”顾苒没有看她，而是盯着地面木板。

“我哥她不知道我出来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那我呢？”

“知道……”宁情担忧地看着她。

顾苒放在桌上的右手倏地握住。也是，在龙伏小镇的时候他就来找过自己了。

宁情见她神色不好，心里也很着急。她别的又做不了，只好关切地问，“嫂嫂，不打算回上京了么？”

顾苒轻叹口气，看向她，语气温柔却又透露出悲伤，“情儿，你应当知道我不属于这里，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宁情看着她。

“情儿，就算我求你，我在这里的事不要告诉宁悯好么？”

宁情沉默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并且说，“我自然是支持嫂嫂的。只是我哥……”

“我和你哥之间总是不得解的。他强制把我带到这来，不仅囚禁我，还杀我的朋友。这几条人命我终有一天会找他讨回来。”顾苒说的时候，宁情能感觉到其中的愤恨。

宁情一急，脱口而出，“不是的。”等说完，她才意识到说漏嘴了。

顾苒微微皱起眉，“什么不是的？”

“我，我，”宁情结结巴巴，眼睛局促地四处乱瞟。

顾苒盯着她，又怎么一遍，“什么不是的。”

宁情纠结了一下，还是抬起头，与她对视，“是，是……那几个人根本就没有死。嫂嫂上次见的那四个人并不是真正你的朋友，是鬼兵假扮的。”

顾苒猛然站起来，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你说什么？诗诗他们没有死，那他们人呢？他们现在在哪？”

宁情从未见她如此着急过，急忙接着说，“他们在人间。我哥他根本没把他们带过来。”

顾苒瞬间惊住了，心里踊跃起激动，“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骗我的？还是说是宁悯让你这么跟你说的。”

宁情死命摇头，“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无虚言。”

顾苒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这么多天以来，这块沉重的石头始终悬在心头。

因为从目睹那一刻起，她每次的噩梦都是他们死亡的惨象。

她无时无刻不在自责。如果不是自己，他们不会受此牵连。如果不是自己，他们不会遭遇此等横祸。

不过，幸好，幸好他们没有事。

“你真的没骗我？”顾苒想再求证一遍。

宁情举起右手，竖起中间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以我的鬼格保证，我绝对没有骗嫂嫂。如果骗嫂嫂，就让我死无葬身……”许是想到自己本来就是鬼，说死未免太滑稽了些。于是，她又换了一句，“那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再无任何生机。”

这个毒誓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最恶毒的诅咒。

顾苒心中微动，脸色微缓，坐下来，“我要你发这毒誓做什么？你与这件事没有关系。”说完，她又轻笑一声，“真正与这有关系的人却什么也不说。不过也是，他这般人，手段狠辣，向来不重视他人生命。若是要他说，想必是一种侮辱。”

“嫂嫂……”

顾苒轻轻阖眼。半晌，等她心情平静下来，她才开口问，“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说完，她才睁开眼睛又看向宁情。

这下轮到宁情沉默不语。

顾苒见她这个表情，面色不变，但说出来的话让宁情浑身一震，“是为了若汐吗？这具身体的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