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歛芦村落照红
,只得手忙脚乱地尝试着渡些真气给对方,让他好受一些。
陈萍萍无力地倚着车厢的一角,虽然胸腹中一阵难受,却还不忘打趣着咬着嘴唇的李瑶兮,眉梢微挑道:“终于看见你担心的样子了,我这病算是没白生。”
李瑶兮见他还有闲心和自己玩笑,简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愤愤道:“你就给我闭嘴吧!自己都咳嗽成这样了也不放过我!”
陈萍萍轻笑着,待止住了咳嗽后又说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他见李瑶兮忧心忡忡的样子,难免想着开解她。
在剩下的时间里,陈萍萍昏昏沉沉地在马车中歪着身子渐渐睡去,不时在睡梦中低咳几声,眉心紧紧拧着,似乎怎样都抚不平。
李瑶兮微微叹息一声,面容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心疼神色,轻手轻脚地将羊毛毯为他盖好,生怕他再受了凉。想到方才他掩唇咳嗽的模样,内心愈发心疼。她当然知道陈萍萍这副羸弱的身躯究竟承受了多少,又受了怎样的苦楚,可那并不健康的脊梁却是永远如青竹般挺直的,经年留影,傲骨不退。
流沙宴乐清平晚,天生傲骨亦当年———陈萍萍,大抵如是。
或许,她李瑶兮就是爱他这一点吧……
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似乎每一天都叫她多喜爱一分呢?
她无声地向陈萍萍的方向挪了挪,轻轻牵过他似乎长年累月冰凉的手捂着,决定豁出去了……
几次轻启檀唇,终究鼓起勇气,柔声道:“陈萍萍,我真的真的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陈萍萍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但也可能是李瑶兮的错觉,可他最终也没有回应,也没能听见李瑶兮的告白。
望着陈萍萍的倦容,李瑶兮落寞地轻叹一声,唇边漫上一丝苦笑。
终究只是她的执念罢了。
李瑶兮痴迷地望着车外的景色,不知是在欣赏水墨画一般的烟雨江南还是在发呆。不知过了几时,传来车夫的一声“吁———”,随后马车缓缓停下。
身旁的陈萍萍无意识地轻轻□□了一声,眉峰聚起,随后悠悠转醒,却见李瑶兮冲他温柔笑着,道:“到啦,咱们下车。”
陈萍萍愣愣看了她半晌,才道:“你今日……怎么了?”在他的记忆里,李瑶兮是活泼的,调皮的,灵动的,欢脱的,唯独不是像个闺中女儿般温柔娴静的,更不会用这种柔情似水的目光望着他。
“怎么,人家心疼你一下不行啊?”李瑶兮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起来,挑眉说道。
陈萍萍扬起笑意,道:“能让圣女心疼我,那当真是陈某的福气。”
“行啦,下车下车。”李瑶兮不再多言,照例将轮椅抱下马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并不大的小小村子,许是年代已经久远,村口处的牌匾早已经历了无数风吹日晒,故而显得有些破旧,甚至上面的“陈家村”三个字都蒙了一层灰尘。村口不远处便是棵高大的杨树,树根深深地扎在泥土之中,婆娑的青绿色叶片沙沙地响着,恍然间竟似苍苍老人的沙哑低语般。多少春夏秋冬,岁月辗转轮回,世事变迁,沧海转瞬成桑田,奇就奇在这古树却始终屹立不倒,更像是这村落的守护神般。据陈家村的村民们传闻,这棵古杨树原是个树精,在此修炼了千年。直到二十多年前,陈家村一带闹了□□,又是洪灾泛滥,当时正是这树挡住了洪水,使陈家村得以保全。从那时起,村民们对这棵救了他们性命的古树更多了几分敬畏,这所谓“树精”也就自然而然变成了“树神”。
阳光正好,几缕和煦的日光洒在叶子上,透过叶片的缝隙流金般流淌下来,在下方的土地上映着点点不规则形状的金色光斑。陈萍萍注视着杨树下的那片阴凉,像是忆起了什么,良久才低喃道:“怪不得人们总说这树是个千年老树神,如今看来还真不是全无道理。”
李瑶兮对这个村子的过往不了解,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静静伫立在陈萍萍身旁,一手轻轻搭上他的肩。
陈萍萍似是疲倦般阖上双眸,片刻后又睁开,眼底一片近乎冷漠的平静,开口道:“走吧。”
老仆人推着黑色的轮椅徐徐而行入了村子。甫一进村,就见几个孩童在道旁玩笑打闹,弄得满身都是尘土泥泞。见了这几个异乡的贵客,都好奇地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李瑶兮一行人,露出憨憨的笑容来。其中一个不过六七岁的男孩子屁颠屁颠地跑到李瑶兮身边,吸了吸鼻子,望着面前这个用嫌弃的眼神盯着他身上的脏污和鼻涕的漂亮姐姐,用稚气未脱的童音问道:“大姐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
犯了洁癖的李瑶兮见他想要用沾满了泥土的两只小手来抓她的衣裙,忙不迭地拎着裙摆冲到陈萍萍身后,惊魂未定地说道:“姐姐是从京都来的,还有小朋友你能不能先洗个手啊……”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伸手抹了把鼻涕,道:“要不要陪我掏鸟窝?”
陈萍萍哭笑不得地睨着缩在他轮椅后面紧紧抓着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