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山匪都走光了,地上还残留着些尸体,白荼没杀过人,之前丢出的暗器也是尽量避免要害,蓦然见到眼前的场面,有些不大习惯,便努力转移了视线。
她这才注意到那黄衣身影原来是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少年,此时正背对着她缓缓擦拭着那柄半人高的重剑,重剑瞧起来不大锋利,更多的是给人一种厚重朴实的感觉,通体是沉凝的黑色,唯独剑柄镶了金色的花纹。再仔细一瞧,那少年身后还斜斜背了把轻剑,剑身修长轻盈,剑刃如秋水一汪,剑光透彻,同样镶金纹,却更加精美一些。
白荼还在打量着他,那人却冷不丁地转过身来,与她对了个眼,不禁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
那少年面容俊秀,束着高高的马尾,缀有黄色发带,身上是同色短装,样式精美,却因赶路沾染上了泥土,再加上发丝凌乱,流露出几分风尘仆仆的疲惫之态来。
那少年见到她这般模样,先是笑了笑,接着目光略过几人,在陆铭背在身后的双刀和池烨悬挂腰间的弓弩上停留了一会儿,拱手道:“见过唐门和明教的师兄师妹,在下藏剑叶无垢。”
池烨没有应声,白荼却注意到他握着弓弩的手紧了紧,不禁有些担忧――也不知道他和那个唐门有些什么纠葛,竟然每每都能被那两个字轻易拨动心弦。
陆铭面上带笑,上前一步,挡在二人身前,同样拱手道:“原来是藏剑山庄的少侠,在下明教陆铭。”又指了指身后二人,接着道:“我朋友池烨,和他的弟子白荼。”
池烨没有开口,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自从出了山谷,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他便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陆铭这话说得巧妙,报了自己的姓名门派,却绕过了二人的身份,只称朋友,既表明身份,又透露出其中不便言说之意。叶无垢闻言愣了愣,心下虽然疑惑,但藏剑一门素来秉持君子之风,既然对方有难言之隐,他便也不多问。
白荼在山谷里待了许多年,少有见到同龄人,又瞧这少年面容俊秀,眼角眉梢有些傲气,却并不叫人生厌,只会觉得是少年意气,不免有些亲近之意。她抬眼看师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便从他身后探出头去,好奇道:“这么晚了,叶少侠怎么还在这山野奔波?”
她这话问得有些唐突,只是叶无垢本就是性格爽朗之人,也不计较,而是冲她笑了笑,道:“携命归来,不敢耽搁,只得快马加鞭。”
陆铭闻言,状似不经意道:“只是这巴陵距十二连环坞总舵不远,山贼也越发猖獗,叶少侠若要赶路,还是要趁着白日。”
叶无垢闻言先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道:“不瞒陆师兄,少年人第一次出门,考虑不周,这一晚的确是接二连三地遇到山贼。”
陆铭闻言微微眯了眼,笑道:“我倒是知晓这不远处有一间庙宇,叶少侠若是方便,不妨同我们一道,歇息一晚,明日再上路。”
叶无垢闻言本想推辞,只是想到这一路的遭遇,估计连夜奔波也赶不了多少路,干脆拱手应是:“那就叨扰了。”
陆铭所说的寺庙名为解语,距此还有些距离,据叶无垢所说,他的马儿早在路上与另一波山贼缠斗时受惊跑掉了,于是几人一合计,便让他与陆铭同乘一骑,白荼是则仍然与师父同骑。
白荼平日是皮了些,却一点不笨,以陆铭的性格,怎么可能随便邀人同行,再说到三人一路行来快马加鞭,这时却因这人慢了下来,不难知道这人身上必定是有什么值得他,或者是自己师父图谋的东西。
想到这,她便回过头去,身子微微绕过池烨环抱着她的手臂,冲侧坐在陆铭身后的少年喊道:“叶少侠。”
叶无垢闻言应了一声,也从陆铭身后探了半个头来。
她眨了眨眼,故作好奇道:“我听说藏剑山庄在江南,与我们蜀中地区好不一样,我却从未见过,你可能给我讲讲?”
“自然是不一样的。”叶无垢闻言一笑,回道,“江南之景明秀,是水墨描摹的画卷,蜀中地区却稍显大气,更像是浓墨重彩的镌刻吧。”
“那想必是极美的。”白荼回道,语气流露出些许艳羡来,“只是我自小随师父在山中习武,不像叶少侠,定是去过许多地方了。”
他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来惭愧,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我自小也是在山庄长大,这倒是与你相似的。”
“原来如此。”白荼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又道,“那叶少侠还去过哪些地方,可否同我讲来听听?”
叶无垢修长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回忆道:“我此番从江南一路西行直到蜀中,倒也路过不少地方。”
蜀中……白荼心念一转,想到这人先前提到唐门时神色略有变化,莫不是正从那处回来?
此时若是再提唐门未免太过刻意——她想了想,转而道:“那叶少侠可曾去到成都?听说锦城最是繁华不过了。”
叶无垢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