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想到终于能够闯荡江湖，白荼昨晚忍不住激动了些，结果导致天未亮就被师父拉起来的时候，脸上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她哈欠连天地看着池烨，却见他还是昨天那身装扮，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衣衫甚至连一丝褶皱也没有，惊讶道：“师父昨晚没睡吗？”

池烨不置可否，转而道：“快些收拾了东西出发，说不得还能赶上巴陵一顿早食。”

白荼吐了吐舌头，飞快转身拾掇了自己，再回头一看，只觉人和人果然是没法比的――她面目好看，但一身粗布衣衫，虽然干净整洁，但怎么看也就是个初入江湖的小侠士，而她师父只是站在那里，长身玉立，便有大侠风范油然而生。

她不由得叹了一声，唤道：“师父啊。”

池烨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等她开口。

“我就穿这身啊？”她嫌弃地扯扯衣角，再往他身上扫视一圈，道：“您这也太厚此薄彼了。”

池烨睨了她一眼，开口：“想穿漂亮衣服啊。”

白荼心道这不废话么，笑嘻嘻地凑上前去：“您什么时候也给我弄一身行头呗。”

池烨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快要贴上来的脸，也笑起来来，道：“行啊。”

白荼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他接着道：“不过好衣服要配合适的脸，你这样的，我有点儿害怕。”

白荼一听哪还得了，立马张牙舞爪要伸手去挠他，池烨则是微微一个侧身躲了过去，还没来得及站稳，却见一枚细细的银针带着寒光从斜刺里出来，便又只得侧回身去，正好撞到她手里，被她死死拽住脖子。

池烨正想赞她一句今天反应挺快，就见她嚣张地扬起小下巴，眉毛一挑，道：“服不服”。看着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忍不住被气笑了，往她脑袋瓜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白荼毫不在意，又往他身上蹭着，直挠得他衣衫凌乱才罢休。

望着自己的杰作，她拍拍手，美滋滋地道：“今天就先放过你，还不快给本姑娘买衣服去。”

池烨知道女孩子爱美，原本也不过是想逗逗她，便无奈地拍拍衣服，道：“买买买，到了巴陵，多少都给你买。”

她这才满意了，昂首挺胸地往谷外走去。

只是不一会儿又倒了回来，讪讪地跟在师父后面――险些忘了她不认路的事儿。

池烨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张刻有精致花纹的银白色金属面具戴上――面具不大，只遮住了他一只眼睛和大半张脸，露出另一只锐利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还有因为略薄而显得冰冷的嘴唇。

这面具她是见过的――师父每次离开山谷都会带上。

白荼轻轻咬着手指，偏过头看他。

雀别山地势有些偏远，尽管二人出发时天还不见亮，到达时却已经是巳正了，巴陵镇上渐渐热闹起来。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镇子虽然不大，但无论是茶肆酒馆，还是车马驿站，一应皆有，又因临着浩气据点逐鹿坪，常有侠士跑商歇脚，故来往人士多作江湖打扮。

陆铭在路边茶摊上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上午，正考虑着要不要趁机去隔壁截上几镖，却看见一袭黑衣的池烨迎面策马而来，不由得眼前一亮，起身迎去。只是待见得他怀里昏昏欲睡的白荼时，嘴角有些抽搐。

池烨“吁”了一声，马儿高高扬起前蹄，抖落一地尘沙，他便抱着白荼轻盈地跃了下来。

陆铭是西域人，拥有异色的瞳孔，五官也比中原人更深刻些，面目好看得晃眼，站在那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倒是无所谓，冲池烨道：“你来了。”

池烨有些不习惯地扶了扶脸上面具，冲陆铭点点头。

白荼还睡得云里雾里，斜斜靠在他身上，脑袋瓜一点一点，权作打过了招呼。

于是陆铭露出一个邪气的笑来，然后毫不留情地往她头上削了一掌，直听得她哎哟惊叫，浑然已经清醒了过来，方才满意地转身而去。

池烨低头闷笑两声，牵着马跟了上去，白荼也是揉了揉脑袋，不满地嘟啷着走在最后。

陆铭看起来倒是轻车熟路得很，领着一行人来到一家客栈，池烨将马儿交给伙计，然后跟了进去。

临近中午，客栈已近满座，众人交谈时没什么顾忌，大堂一派人声鼎沸的模样。楼道口处横陈着一张柜台，后面是满满一柜子的酒坛。

白荼不常下山，许久没见过这样热闹的场面，十分新鲜，跟在师父身后东张西望，见到柜台后面空无一人，便有些好奇。

陆铭径直走向柜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往上面扣了扣，就见那里冒出一个既大且圆的脑袋来。

那人手里托着一把算盘，笑眯眯地道：“客官想要点儿什么。”

白荼心里“哦”了一声，心道，原来是个和气的胖掌柜，正缩在柜台后面悄悄算账呢。

“再来两间上房。”陆铭道，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