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
到吃到了七八分饱,她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师傅,我最近经手的一桩生意在官府那里被卡住了,相熟的文吏说上面有人在卡我。我想着您人脉广,想请您帮着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陈抹了抹嘴:“你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时清把这一日奔波得来的消息事无俱细一一讲给他听了,他皱着眉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因为阎王一般也不为难人,若是真像你说的是上面发了话,这事恐怕就难办了。”
这时,陈娘子端着温好的酒走到他身边,“难办也得办,你可是做人家师傅的呀!”
老陈回身接过酒盏,将陈娘子按在座位上坐下,“哎,夫人,我又没说不办。”
“时清,这样子吧,我这里帮你打听着,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你那边呢,也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宅子的亲戚朋友,咱们双管齐下,做好两手准备。”
时清看着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正事上,对着陈娘子嘘寒问暖的师傅,一边应是一边极有眼色地告辞。
荒宅的主人去哪里找着实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顾氏哄睡了孩子,来到时清房里。
她坐在床边上,搂着时清道:“妹妹别愁,总是有法子的。实在不行,我就写信回家去求爹娘,让家里帮咱们查。”
顾氏的娘家如今管着户部,天下的田宅人口都在那里备了案的,想要解决时清遇到的难题不过是小菜一碟。
只是杀鸡何须用牛刀?
顾氏自知家里获了罪,因为舍不下孩子也因为不愿意连累娘家,跟着时清和陆夫人从京城一路颠簸来到扬州,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曹记布庄里有名的绣娘,过得再苦也没有接受过娘家一丝一毫的帮助。
时清又怎么能让她因为自己的事,一番苦心付诸东流?
她心领了顾氏的好意,“哪里就到这地步了。嫂子放心,我师傅说这种事在牙行里是常有的,指不定是哪个小人见了你生意好在背后挑鬼。师傅已经应承下来替我去问了,我这边不过是做个二手准备,估摸着要不了几天他那里就有回话了。”
顾氏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她嗔怪道:“瞎说,咱们做了这么多年姑嫂我还不知道你吗?事情真有这么轻巧,你还是现在这幅模样?”
时清不愿意家里人都跟着提心吊胆,只得对顾氏袒露实情。
“嫂子,我真不瞒你,这事我心里有个底。如果真是那个人做的,就更不能让你娘家出手了。多事之秋,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咱们不能再把顾家给拖下水。”
“退一万步讲,只要顾家不倒,就算我做不成这生意了,天大地大咱们走得更远点,厚着脸皮靠顾大人接济也不至于饿死。要是连顾家都被攀扯进来,那时候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顾氏听了时清一席话心里也明白过来,她搂着时清心疼道:“咱们家怎么就这么难呢!都怪嫂子无用,才要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来支撑门庭!若是我也能行商坐贾……”
都说患难见真情,顾氏一个大家小姐肯不离不弃,甚至还放下身段来干活补贴家用,时清已经很感激了。
她忙打断顾氏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种话。嫂子,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娘身体不好,可千万别在她面前透出来。”
时清窗前的灯点了一夜。
她心知去户部查文书是不可能的,但是其他地方未必找不到相关记录。
既然在这烟火人间过日子,就不可能没留下蛛丝马迹凭空失踪。
街头巷尾包打听的大姐,深居简出的老人家,甚至玩闹的孩童都有可能知道线索,单看你能不能花下跑断腿的功夫,一个个问过去。
况且,说到底户部的记录再齐全,不还是各地官府一层层报上去的吗?
她就不信整个扬州府的官场上上下下如铁板一块,郑念能把扬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给关照个遍。
只要能让她找到一个可以撬开嘴巴的,顺藤摸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