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咱们明天进宅，请阮姑娘来一起吃一杯水酒岂不好？”看来老夫人是很想亲眼见见时清的了。

王管家偷眼去看自家老爷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对，笑应道：“当然，小人这就写个帖子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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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有你的信！”

珊姐儿迈着小短腿扑向刚进门的时清。

时清一把接过她，刮刮她的小鼻子，“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小小的人儿被问住了，睁着大眼睛，使出吃奶的劲，拽着时清往顾氏房里走。

红色的信封静静躺在窗边的桌子上。

顾氏放下剪刀，趿拉着绣鞋将时清迎进房里。

她将信封递给时清道：“晌午的时候，城郊王老爷家送来的，道是明天进宅，想请你吃一杯水酒。”

时清将信拆了，果然是这事，只不过措辞更加文雅一点，好像王家的女眷多么期盼能看见她一样。

她随手将信放在一边，拿起顾氏身边的布头，“嫂子在做什么？可是珊姐儿的衣裳？”

顾氏笑了笑，“我恐怕你明天要去赴宴，一时找不到趁手的礼物，就做了几个荷包并几块帕子。明儿个拿去送给府里的夫人、小姐正合适。”

时清将顾氏身边的小娄子翻开，果然看见各色的荷包和手帕。

荷包用的是上好的浮光锦，上面坠着流苏，绣了些“玉堂富贵”、“喜上眉梢”、“花团锦簇”之类闺中常用的样式。帕子选用的是些鲜亮颜色的暗纹素缎，又将金线绞在劈成十六道的细丝里细细衮了个边。

时清最喜欢那个千山绿竹叶纹衮了金边的，她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嫂子好巧的手，我都不舍得送出去了。要不然明天还是不去吃饭了吧！”

珊姐儿不明所以，光听懂吃饭二字，“吃饭！吃饭！姑姑要去吃饭！”

时清哈哈大笑，“小馋猫，明天姑姑去吃好吃的，就不带你！”

陆夫人从门口经过，笑着啐了一口，“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就知道逗小孩子玩。珊姐儿，跟奶奶来！”

时清嘴上说着不去，到底还是带着顾氏精心准备的荷包、帕子和陆夫人令周嬷嬷做的一盒糕点登门了。

王师爷家的女眷不多，只有老夫人和少夫人两个。

少夫人是个锯嘴葫芦，看见人就红着脸微笑，斯斯文文地陪坐在一边，很像时清在京城时的一位好友。

老夫人一看见时清就拉住她的手念叨，“好孩子，终于来了。我就等着你呢！”

时清不明所以，刚准备发问就听见老夫人迫不及待道，“做牙人不容易吧！我年轻的时候也卖过东西，不过不像你做这么大的生意，我只卖过糖水。快给我讲讲做牙人都遇到了哪些有意思的事！”

时清失笑，原来是家里的老顽童等着听故事会。

她捡了几件不涉及客户隐私又有趣味的娓娓道来，一会儿是这家兄弟两为了抢房子闹的不可开交，一会儿又是那家得陇望蜀卖了又后悔不断提价，直说得老夫人一时惊一时嗔，连戏班子也顾不上看。

好容易等到开饭，老夫人终于依依不舍地放了她，央求她得了空时常来看看。时清笑着应下，和王师爷家的少夫人一左一右扶着她往饭厅走去。

因为王家人口简单，背井离乡多年也不剩什么还在来往的亲朋故旧，因此今日进宅小宴只请了时清和几个邻里。

王家在客厅里设宴，男宾一桌、女宾一桌，中间只用一扇屏风隔开，彼此的笑谈声清晰可闻。

席上有人提起时清带来的帕子和糕点，说看起来不是南边的样式，倒像是北边来的东西，又精致又别有一番趣味。

时清道，确实是北边来的，家中嫂子和嬷嬷都是京城人士，自己虽出身扬州阮氏，但从小也在京里长大，直到今年夏日里才因家中长辈犯了事返乡。

本是女眷间说着玩的家常话，不知怎得却被另一桌的王少爷听了去。

他心直口快，隔着屏风朗声问道，“敢问阮姑娘可是申侯家的千金？不知是否方便请教令父兄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