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许母走后,凝顾进去洗了个澡,出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床上打滚了一圈,打开手机,点开信息,宋小少爷的信息还停留在十几天前。
她给小姨发了条信息:【小姨,你在哪?】
下一秒,一个电话蹦出来,吓她一跳。
是小姨的电话。
“凝凝?还没睡?”
凝顾窝在玩偶熊怀里,声音没什么精神:“小姨,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生病了?”
小姑娘又往里拱了拱,摇摇头,似乎不知道小姨根本看不到,“妈妈来了。”
“啊~”小姨一口恍然大悟的语气,轻声安抚道:“小姨跟你宋叔明天回去,别担心,早点睡觉,明天早起上学呢。”
她低低应了一声。
“对了,阿深军训什么时候结束?”
凝顾记不得日子,只是温挽一天到晚在她耳边数数,她很难忽略。
“明天吧,下午或者晚上会回来。”
俩人没深聊,互道晚安后便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后,凝顾依然睡不着,望着天花板出神。
天花板有个灯,外观像快要融化的灯泡。
宋壶深爱收集各种灯具,那是前几天他刚装上的。他原本是打算出门的,但这灯刚到,他就把出门的事情搁置,先帮她把灯换好。
凝顾房间本来是简约风的,可是宋壶深总喜欢在她房间里装很多东西,久而久之,她的房间被他弄成了梦幻公主风。
有时候是天花板挂着的云朵,有时候包桌角的小青蛙,诸如此类。
亮度很低,但好歹是亮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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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是语文早读。
文言文在假期背过,现在读起来不会生涩卡顿,大家凭借熟悉度,基本上可以像念经一样背出来。
张口就来,像毫无感情的念经。
有人出神好几次,温挽在她面前使劲晃手都没回神,直接用喊的:“阿顾!”
凝顾抖了一下,“嗯?”
“想什么呢?”
凝顾摇摇头,语气抱歉:“温挽,我下午去不了后巷口了。”
“为什么呀?”温挽哀嚎。
回答很模糊:“家有突然有点事。”
温挽表情遗憾,但也没多说什么。
圈里的人大多都知道几分底细,人人称呼宋壶深一声小少爷,可不是随便称呼的。凝顾姓许,许家的权势不亚于宋家,家里有事自然不是叶绿园的家,她不深问不是不关心,是礼貌,是分寸,也是体面。
凝顾望着窗外出神,耳边是书声琅琅。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她想,如果每个人都是蜉蝣,那每个人遭遇的事也应当如粟米一样渺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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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的黄昏,总是有种格外的美。
打扫完课室卫生出来,天上正飘着火烧云,迷人而热烈,像冗长的黑暗中,一个热切的照面。
凝顾出来得晚,校园里已经没人,她在校门口上了车。
一声清脆的“阿姐”传来,凝顾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闻声望去,一个小孩。
眼睛水灵灵,樱桃小嘴,小脸肉肉的,像元宵吃的水晶汤圆一样。优越的五官,组成优越的一张脸,粉妆玉砌的一个小孩,眼睛尤为明亮。
不同于凝顾眼里的温柔,他长得太过周正,被爱和富养的孩子真的不一样,他的眼睛光芒太耀眼,让人羡慕,让人无法嫉妒。
他叫她阿姐,凝顾怔愣着,有些怀疑:“许眷顾?”
闻声,眼睛又亮了。
陈伯说,许眷顾听说他要来接人,缠着许母撒娇也要来。
凝顾垂眸。
好多年没见过他了,长开了一点,变好看了,像妈妈,她想。
一旁的小孩坐姿很规矩,后座左右两边一人坐一个位,保持着距离。
一路上,凝顾不说话,他也不会吵,挺乖的。
相安无事回到家,客厅里一群人在聊天。
凝顾的团长和许母、小姨是旧相识,此时三人正说着话,凝顾进门后打了声招呼,身后跟着的许眷顾跑进来在许母身边坐下。
桌面有洗好的水果,许眷顾家教很好,得了许母许可后,才拿着一个草莓吃。
突然,他磨磨蹭蹭到凝顾面前,另一只手递过来一颗大草莓,“阿姐,吃草莓。”
草莓是新鲜采摘的,叶柄翠绿,果肉鲜红,表面还带着细细的水珠,被小肉手握着憨态可掬。
凝顾笑,“你吃吧。”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还是接过了他递来的草莓。
一旁的大人聊得兴起,目光却被他们吸引,客人笑着打趣:“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