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万佛寺

盯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静静地看着她。被发现偷看了，岑知意也不虚，直视了他一眼，就自然地偏移了目光，窝在那，听着安静的室内里两人的呼吸声，和外面两辆马车奔驰的赶路声。

室内安静了一会后，才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夫人看着对在下很有意见？”

岑知意瞅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望着厢顶，“我不喜欢和人拐弯抹角或者走一步看十步的说话，而且我们合不来，我的世界，女子和男子说话，没有低一头的说法。”虽然男女还是不怎么平等就是，当然这种长他人志气的话，就不必说了。

江岐为岑知意话中的意思愕然了下，随机爽快认错，“是在下唐突夫人了，未能熟知运用夫人家乡的习俗，在下会尽快加以改善的。”

岑知意奇怪地看着他，“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毕竟按我说的，这可是在侵犯你们男性的隐性权益，而且你好奇怪哦，从头到尾，你在我面前就没有自称过本官，你我关系究根到底来说也只是臣民关系罢了。”

江岐稳坐着八风不动，“一点口头小利而已，在下并未放在心上，再则，这般显官威，对夫人而言太无礼了。”

这才对吗，失败无能的人会对着一点小事无限放大，靠此来证明自己的强大，稳操胜券的人生赢家才会有着傲慢的一点小包容，岑知意嗤笑，而她只是个平凡人，平平无奇的小人物。

你这态度便不是无礼了吗？岑知意很想撅回去，但这就有点像要撕破两人间现今维持的薄纸，没必要，因此也就心里想想罢了。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看岑知意的态度，也知这对话令对方不愉快了，瞎说大实话的江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短暂的聊天也就此终结了。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到了万佛寺的山脚下，两人才如释重负地下了马车。

万佛寺在郊外的一座山的山腰上，从山脚往上看去还能隐约窥见万佛寺碧瓦朱甍的一角，山道上是九百九十九阶的阶梯，因着落雪纷飞，隔着一段小道上还有几个和尚在扫台阶的雪，为冬日来进香的香客提供干净的道路，岑知意看了下望不到头的阶梯，很想坐几个力夫的轿子上去，但想想她这段时日吃吃喝喝玩玩，偷偷长的膘，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叫两个力夫抬着简易轿子跟着，走一段阶梯再坐。

她相信等爬个三分之一左右，她的减肥决心就会累散了，毕竟她就是个这么没骨气的人~~

要说最了解自己的人还得是自己，等爬了三分之一左右，岑知意果然累得不行了，刚好走到个小平地，可以让她走走缓过气来。

先头走到两百多阶时岑知意其实就开始大喘气了，满心盈心劝了几句，她不肯听，要扶着她上来也不让，只能看着她又犟了一百多阶暗自着急，这会见她累得腿都酸了，肯休息会坐轿子上去，两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就夫人这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身体，她们还真怕她走出个好歹来，再如何虔诚，在她们心里也没她的身子重要。

岑知意运动了一番，如愿了，也就顺水推舟地顺了满心盈心的意，舒舒服服地坐着轿子上去了，一路看山看雪看路边的萧瑟雪景上去。

她这般折腾，江岐倒也好耐性，随着她的性子来，一路默默陪着她上来，到了山顶时也没见他多喘几口气，满心盈心因着是做细活的，倒是喘了一会才缓过来。

看江岐这么闲庭信步，平日里怕是没少锻炼，岑知意酸溜溜地瞟了几眼某人劲瘦的腰身，暗暗腹诽，倒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当然酸归酸，要是真让她为了好身材好体力去多锻炼，就她这咸鱼，还是梦里多想想吧！

一伙人上去时，寺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在上香，萧瑟的冬日里，也阻挡不了京都人民对佛祖的虔诚之心，反倒因着天气恶劣而更要体现自己对佛祖的虔诚，寺里来来往往，锦罗玉衣者和鹑衣百结者皆有，只是两者泾渭分明，皆是远远隔着段距离。而这也是古代穷人和权贵富人之间的常态，穷者畏权贵，权贵恶穷人，阶级分明。

岑知意看在眼里，却并未有什么现代人的“人人平等”之类的想法，甚至在来这之初，她其实是很满意自己不是在平头老百姓家里，而是一个有着身份权势的人，所以她哪怕不满于被按头安排，在改变不了现状时，对于被人服侍的情况接受良好，甚至无师自通地有了上位者的心态，用利来拉拢收服手下人。

而这其实无谓什么看不看得起，只是她现实地知道，在这封建的古代，被一座有一座大山压着的老百姓的日子，有多苦不堪言和朝不保夕，哪怕是在明君的统治下，位于底层的他们也是改不了被剥削的命运。她要真成了靠地里嚼食的农民家里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恐怕会选择第一时间自杀了事，早死早超生也好过一辈子活在苦难中。

看着很没用吧，可她也确实就是这么个没用极致利己主义的平凡人。

岑知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来接客的一个小和尚见他们一直不动，以为他们有什么事需要帮助，上前来合掌拜了下，询问道，“几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