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椰子制品

冬日天黑得早，申时刚过不久，暮色四合，廊外的树木黑魆魆似鬼魅般，直至府里下人点亮了长廊里的灯笼，这才减去了几分夜色的阴翳。

圣人允的三日休假，早已过了，这几日江岐已经恢复了五更天的上朝点卯，作为吊车尾够上上朝资格的朝廷新贵，江岐在朝堂上虽不起眼，但不上朝时，他基本都被圣人带在身边，因着于灾情方面多有献策，他大部分时候都被圣人安排在内阁偏房中办公，原办公点翰林院去得却是少了。

能有这般重用，少不得他的努力。为了能让自己的官途走得更顺，江岐早早便拜入已辞官归乡的前内阁大学士陶仲门下，学习经史子集、《赈豫纪略》和《救荒活民书》，陶仲在入内阁前，曾在户部任职，于赈灾方面多有良策，让江岐受益匪浅，为了学以致用，还在陶仲的帮助下，跟在他已经入了仕途的师兄白易近身边学习，这才有让他得以在同科进士中拔类超群。

然而就是这般懂得走一步看三步，有着远见卓识的侍读学士江大人，今日却难得遇到了大难题般写策论时频频出神，最后不得不停笔搁置在一旁。

向来从容不迫的主子难得这般定不下心，宇航想起前几日江岐让他看着东厢房夫人动静的事，那会大人的眼神也很是奇怪，眉头不展了好几日，直到昨日见了夫人才好了些，却不想今日与夫人商谈过后，大人这心事反倒更加重了，看来是与夫人有关了。

大人夫妻二人的事，余航自是不敢轻言，看江岐这般也做不下事，便上去请示，“大人，可是乏了？可要先用下飧食休憩片刻。”

看案上这半日没动过的折子，江岐也知道自己现下时静不了心，也不为难自己，索性顺着余航的意来，“传吧！”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我走后，夫人那里可有何动静了？”

大人这是又变回去年夫人过门后时不时便要他们看着夫人房里动静的时候了，前个是怕夫人新进门不适应，现下这是怕夫人失了孩子伤心太过吗？可是……夫人并不伤心啊！

想起大人离开后，他向其他人打听夫人动静时听到的，余航脸色古怪道，“夫人午时去厨房点了糖蒸酥酪，敦食因着饔食用得晚，用得并不多，练了会字后，便歇了晌，起来后便同满心盈心玩夫人前几日让做的纸牌子，玩闹一番后便在窗下看话本，给四个丫鬟布置了功课，让她们做，刚刚下人来报说，夫人点了一桌的拨霞供在吃。”

甚至玩乐得很充实，余航暗自腹诽道。

听余航这么一说，再结合早上说开后，岑知意那开始放飞的姿态，江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安了心，也懒得装样了，前几日还小心谨慎地按着妻子的生活走，不敢大动作，只敢搞些不起眼的，现下是完全变回自己了。

想想岑知意不过于他商谈了几句，就敢信任他，不怕他不信任她，觉得她是心怀不轨地来到江府，替了他妻子的身份或者夺了他妻子的舍。几句话就想说服他，也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该说她天真……

想到这，江岐面色也古怪起来了。

这边江岐满肚子弯弯绕绕地在研究她，毫不知情或者说猜到了但并不放心上的岑知意在大快朵颐。

对于不爱吃青菜的她来说，冬日多肉食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合她口味了。

叫了个拨霞供，也就是火锅，按着她的吩咐菌菇鸡汤底，片了腌制后的羊肉、猪肉，还有今日厨房难得买到的牛肉，还有羊肉卷、她爱吃的用面粉淘洗干净的鸡鸭内脏、鱼片、冬笋、油炸烩（油条）、豆腐，以及她苏出来的豆腐泡、豆芽、鱼丸、肉丸，还有调配的各种酱料，摆了满满一桌。

饮子是蜜梨膏水，清热解火，可以帮她去去火锅的火气。

酒足饭饱后，岑知意满足地躺在贵妇榻上，看四个心写的作业。

她的四个丫鬟虽说都有识字，但学的并不深，至少书中的很多道理她们其实是不懂的，全靠从家里人的行为处事中认知，因此思想作风都是照搬的老一套，例如纵观古今都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女子无才便是德”等等。

而这显然不是她所想要的日后的员工标准，但要让她仅仅口头跟她们说这个不对，那个是错的，相比她这个主子说的，和家里人说的，她们显然会更倾向于家里人，但为了不得罪她，也会在面上认同她，这就很没必要了。因此为了让她们真正明白并理解她想说的，岑知意选择让她们去看懂各个她专门找出来的史策典故，让她们在理解的同时去思考，并写下自己思考的想法。

今日让她们看的便是前朝出的一位女大家谢云亭的故事，谢云亭出身于世家望族的谢氏，自小聪颖好学，才智过人，佼于家中子弟，比之京都同辈贤俊亦不逊色，甚至屡屡胜出，谢氏云亭一时声名远扬。久负盛名，云亭未骄未躁，毅然随师云游四海，著有《民论》、《民疾》、《民苦》三民书，为广大读书人所推崇。至及笙，母恐其心野难寻夫家，迫其还家，妻以师兄，沉于后宅十二年，少有佳作，直至其夫意外亡故后，寡居生活苦闷，以作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