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而直到今天之前,兰登都没有对“攻击预告”作出任何回应。
大部分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如果兰登派出警卫来阻拦叛军,肯定有一场大战,如果兰登做缩头乌龟,那么看着历代执政官的雕像被炸掉也不错。
到了时间,天空飞来了几台无人机,盘旋在雕像的上空。
这些无人机设定了程序,会直接开到雕像的位置,投下炸弹。
“那是叛军的飞机吗?”
城市CBD大屏的直播引来无数人驻足观看,所有人屏息凝神,只有一个小孩子指着屏幕上的无人机,奶声奶气地问。
“嘘!”爸爸捂住孩子的嘴巴,“不要乱说,也不要用手指他们,小心叛军来抓你。”
其他人都知道这位爸爸为什么这么说,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叛军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坏人,随时都会滥杀无辜,被他们盯上就惨了。
“啊!那是不是,兰登大人……”一个人突然指着屏幕惊讶地喊道。
直播画面突然转到荣誉广场的一个角楼上,兰登凭栏站着,衣角和头发被风吹起,而他的身边,是双手反绑,跪在地上的奥斯伯格。
奥斯伯格面对的地方,荣誉广场正中央的那几樽雕像。
“我是罪人……”
直播画面拉近,众人听到奥斯伯格的喃喃自语:“我是罪人,我对不起赫利家族历任执政官,我对不起勒斯特帝国的臣民,我对不起所有被无辜杀害的平民……”
他一下一下磕头,光洁的地面上很快出现血印子,而他磕头的力度分毫没有减轻。
到了设定的时间,无人机在雕像上方投下炸弹。象征着赫利家族权威的执政官雕像顷刻之间成为碎片——
尖锐的爆炸声让直播中一度响起尖锐的噪音,屏幕外面的人都不由捂住耳朵,而在画面里,兰登归然不动,任由火光在他的瞳孔里盛放,把这一切收在眼底。
火光映照之中,奥斯伯格依旧在磕头,疯了似的,整个脑门都是血,不停说着忏悔的话。
“全部都是真的。”
兰登的声音通过直播设备传到众人的耳朵里:“关于赫利家族傀儡术和克隆人的传闻,都是真的,今天之后,我会公布全部的细节,接受臣民的审判。”
众生哗然。没想到听起来很离谱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我早就听说了,兰登大人之前在荣誉广场下令烧死的那些人就是傀儡,他们已经死了,但是用了傀儡术变成活死人,要定时更换新鲜的血液,不然就会咬人!”
“不是吧,哪儿来那么多新鲜的血液啊?”
“这又是另一门勾当了,最近几年不是爆出来,很多死囚无缘无故失踪么,听说就是被奥斯伯格掳走了,专门放血来养着傀儡!”
民众们议论纷纷。
直播结束,兰登把奥斯伯格扶起来,转身,在刚才镜头没有拍到的角落,一个身姿婀娜却瘦弱无比的女人,帕子捂住嘴巴默默哭了很久。
是凯瑟琳,兰登痛恨傀儡,所以在夺权之后立即把所有傀儡杀死,唯独因为一己私心留下了凯瑟琳。
除了因为她实在可怜,一辈子受尽折磨,还被杀死她姐姐的奥斯伯格变成傀儡,还因为,她是伊芙琳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忒弥斯的亲妹妹。兰登实在没有办法对她下手。
兰登想尽办法,只能做到控制血液的剂量和成分,让凯瑟琳在一天当中,有一个小时维持在刚好清醒的状态。但是这样活着,凯瑟琳很痛苦,她不想无辜的人给她供血,更不想要在不清醒的时候疯狂地迷恋奥斯伯格。
奥斯伯格浑身发抖,面对他曾经最轻蔑的凯瑟琳,竟然害怕得无法言语,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奥斯伯格大人。”
凯瑟琳棕红色的眼睛因为哭泣而越发深沉,像看不到底的井水,她成为活死人的时间太久,逐渐失去了对肌肉的控制能力,这让她的微笑看起来十分可怕。
凯瑟琳抓住奥斯伯格的双手,紫黑色的指甲掐进他的手背。
“奥斯伯格大人,求你告诉我,姐姐在哪里?”
事到如今,叛军中的很多人还抱有“忒弥斯没死”的信念,因为她的尸身从来没有被找到。
那可是忒弥斯啊,战无不克的叛军女神,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从世界上消失。
忒弥斯的下落,不仅是一桩悬案,还是深埋在一代人心里的战争创伤,也是支撑着现在的凯瑟琳依旧活着的,唯一的支柱。
她一定要找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