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出恶气一剑穿心
静待片刻,树后缓缓走出一人。
是个女人,上半身笼在柳叶枝条的阴影里,一时看不清面容。
又走近几步,林羡渔才认出,这不就是温柔月的那个倒霉表姐温若水?
也正是上一世最后那个踩碎了她手骨,将她一剑穿心的女人。
温柔月的生母温锦雪本是上一任飞花宗宗主,但生她那晚不幸被杀,温柔月便流离在外,温锦雪的弟弟温飞元接替了宗主之位。
温若水是温飞元的独女,理所应当成了少宗主。她这少宗主风风光光当了十五年,早就忘了这位置原本该是谁的。
可没想到,十五年后,温柔月出落得花容月貌,肖似其母。被母亲的老部下偶然得见,带回飞花宗认祖归宗。
众目睽睽之下,温飞元抱着她痛哭流涕,连叹三声天不负他,他终于找到了姐姐的血脉。哭完,他当众剥夺自己亲女儿温若水的少宗主之位,将名头还给了温柔月。
一夕跌落神坛,温若水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心机深沉,在温柔月面前端地是一个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知心表姐,背后却不知道给她下了多少绊子。温柔月到死才知,自己挨得那些毒打,九成都来自她的唆使。
想起上一世温若水将自己踩在脚下的场面,林羡渔眼眸微微一冷,面上却仍挂着笑意,甚至更灿烂了几分:“是表姐啊。”
温若水走了过来,面色复杂,慢吞吞道:“阿月,你……你跟谁学的这些招式?”
林羡渔笑容不变:“什么招式?噢,你说我刚才啊,我也不知道,胡乱打的,称不上招式,唯手熟尔。”
温若水眼神闪了闪,道:“我早跟众人一再嘱咐……”
这时,地上哭得正投入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看见温若水,几步膝行过来,抱着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师姐,我们可全按照您的吩咐行事!可不知道这丫头今天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我们打不过!”
温若水蓦地沉下脸来,一把推开少年,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再乱说话我拔了你的舌头!”
少年被推得坐倒在地,看了看温若水,又看了看林羡渔,恍然回过神来,转身便跑。
温若水回过头来,小心地看林羡渔的脸色,笑着道:“阿月,你可千万别听这小子乱嚼舌根……”
话未说完,林羡渔挽过她的手,撒娇似的半倚在她肩头,拉着她往回走:“表姐,你说什么呢?回回挨打都是你来救我,我又怎么会信这些。这些人呀,就是看不得你疼我,存心挑拨我们姐妹关系!”
温若水放下心来,顺着她的话头接下去:“是我多心了。还好阿月你乖巧懂事,从不误会我和阿爹对你的一片真心。”
林羡渔但笑不语。
温柔月乖巧懂事不假,可温若水父女一片真心?
一片真心地想置她于死地吧。
真当她不知道温若水方才躲在树后是想干什么?
无非是想同以往一样,等她被那五个人揍得半死不活,再出来不痛不痒地斥责几句,让她铭记温若水的大恩大德。
只可惜,打错了算盘。现在这副躯壳里做主的,不是那个蒙在鼓里软弱可欺的温柔月,而是知道了一切真相、有仇必报的林羡渔。
温若水父女俩千不该万不该,竟将主意打到她头上。
毕竟算起来,她林羡渔在江湖上的名声,可比区区一个魔道小宗可怕多了。
走出不远,一名弟子匆匆跑来:“大师姐,少宗主,宗主让你们速去前院。”
林羡渔第一个反应是:刚才那五人霸凌组去找温飞元告状了。
但当她们赶到前院,看见被五花大绑跪在场地正中的女子身影后,林羡渔才恍然大悟。
她知道这是哪一天了。
便是温飞元抓住温锦雪的贴身侍女丽娘,将其指认为杀害温锦雪的凶手,又假意受伤,诱使温柔月持剑捅死丽娘的那天。
也是淫丨魔血蝠老人强娶温若水为妾,最终却带走了温柔月的那天。
温柔月的冤种人生里,最惨绝人寰的那天。
林羡渔面上笑意半分不减,步伐未顿,跟在温若水身后踏进院门。
温飞元稳坐台阶之上的主位,面沉如水,一旁立着飞花宗诸位长老,神色各异。一众弟子围在院里,眼神瞟着院中双臂被绑成麻花的女子,正窃窃私语。
飞花宗统共不过百来号人,差不多来齐了。
听到脚步声,温飞元抬头,看见林羡渔的瞬间神色一凝。
是他多虑了么?
他那从来畏畏缩缩、不成气候的侄女,忽而绽放出了光彩。
明明容貌、服饰全无变化,偏偏像换了一个人般,忽地神采飞扬,耀眼夺目,令人移不开眼。唇边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令她看来格外温良和煦,可行走间步伐沉静,气度华贵,隐隐透露出几分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