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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嘲神“楚留不是香”又发表了一篇文章。
因为参加学生电影节短片展的《迷月》邀请他去看首映。
那日他正好无事,就踩着一双烂拖鞋,叼着一根牙签跑去电影院看了。
故事的一开头,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农村早晨场景,一只细瘦的脚下床,慢慢打开房门,灰暗的屋子里洒下一片明亮的阳光,将屋子里的一切映得更加黑暗,看不清里面的一切东西。
穿着一双烂布鞋子的脚走到鸡圈牛栏边,坐在影院软座上的“楚留不是香”注意到,鸡圈里的鸡一见到出场人物就扑上来觅食,并不感到陌生,这说明这个演员有提前做好功课,这部短片的细节也处理得不错,至少是用心了。
接着镜头从脚往上抬,一张灰扑扑的少女脸庞映在了电影大屏幕上,“楚留不是香”嘴巴里的牙签却是掉落在了膝盖上,他愣愣地看着屏幕上的那张脸,有一些恍神,他感觉这张脸自己在哪里见过,却又分明记不清楚,这张少女的脸上,有一双好看但是充满麻木无力的眼睛,这双眼神,透过在屏幕,仿佛可以刺穿人心一般,直击他的心灵,让他的猛地震了一下……
她……她……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忽然灵光一闪,她,她不是三个月前在《逝去的武林》里看到的那个红衣少女,可,可又不太像啊……
在《逝去的武林》里,她一出场,就让人脑海里泛起“绝世佳人”的惊艳,可这部农村短片里,她脸部的肌肉,眼睛黯淡的神采,嘴角轻轻地张开的模样,有些像一个轻微弱智的农村比较清秀女娃,却是绝对找不到一丝《逝去的武林》里红衣女孩的影子,可她的五官轮廓却是分明还是像……
正当“楚留不是香”心里在犹疑的时候,下一秒的镜头就让他抛开了这个念头,原来是女孩袖口处露出了半截手腕,上面全是狰狞刺目老伤新伤,甚至可以看到一道伤口上微微渗出的血迹。
手腕上的伤口一闪而过,镜头再次回到了女孩的脸,看着她那张纯朴无知,又带着麻木空洞的脸,不知怎么的“楚留不是香”心里涌起了一阵悲伤,这样的一个镜头,就勾起了自己心里的悲哀,这样的演员表现力……
女孩喂完了鸡,又烧水煮了鸡蛋面条,她盛了一碗份量较少的面条搁在厨房里,才端起上面放着白嫩荷包蛋的面条走进房间。“楚留不是香”注意到,留在厨房里的面条是没有鸡蛋的,女孩走进房间,里面还是除了清晨扫进来的阳光,漆黑一片,她把面条放在床前的桌上,这里,黑暗处的床上伸出来一只手,轻轻抚向碗边,似乎面有些烫了,手用力地颤抖一下,收了回来,镜头一闪,只听得咣啷一响,碗被扔到地上的巨响声传来,接着就是一双粗糙脏腻的手用力地掴向女孩的脸,女孩被扇得整个人侧向了一边,而她的眼神,却是一动不动的,黑暗的,没有光线的……
她的眼睛是麻木的,可以说是习以为常的……
她慢慢地转过头,又是一个巴掌用力地扇在了她的脸上,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下一刻,镜头切换到了屋子外,屋子里响起一阵又一阵,好似永远不会停歇的击打□□的殴打声,偶尔,传来女性细微的忍痛声……
强烈的阳光仿佛可以照得人皮肤生疼,跟旁边田地里的劳动者都不同,女孩穿着粗糙的长袖长裤,将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仿佛她一点也不热一般,可她额头上流的大汗与干渴的嘴唇,都告诉了观众,并不是这样。
可能是她全身都是伤,所以她不敢穿短袖出门吧,“楚留不是香”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接着田边出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佝偻着身上微眯着眼睛,在烈日阳光下轻轻喊了一声:“阿梅——”
女孩弯着身子踩着泥用力地做着劳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男人又叫了几声,女孩还是没有站起身回应,镜头里她的眼睛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仿佛是一个聋子。
男人啐了一口唾沫,斜着眼睛偷偷瞄了几眼阿梅身体,尤其是臀部那处,才转过身走了。那人慢慢走到另一条道,有人跟他打招呼,原来他是村长。
太阳下山,阿梅抬着个竹篮走在乡间的小路人,不知道从哪儿蹿出一群孩子,朝她扔石子泥巴树叶,嘴里笑着:“傻花子,拍花子,天天生了个小儿子……”
一坨黄泥打在阿梅的脸上,此时镜头给了她脸部一个大特写,她的眼睛里透明清澈,毫无一丝情绪,只有在听到“儿子”这个词的时候,才微微闪动一下,但转瞬之间,又什么也没有了。
她就这样慢慢地走着,她走得很慢,而且很规律,每一步的距离都似乎是一样的,她就这样,空洞着表情机械的步阀,慢慢走在黄沙扬起的乡路上。
这条路,走得很久,走得很慢,走得让“楚留不是香”看了觉得莫名的压抑与微微的不耐,却在下一刻,他忽然发现村子里很多人用一种森然又警觉的目光看着阿梅,所有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是坐着或是站着,都在盯着阿梅,直到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