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化研究所爆炸事件（疑惑篇）

视线，女人对他露出了一个显示善意的笑容，涌井一顿，礼貌地颔首，同时余光注意到她在脖子上系了一条小方巾，像是围成高领，而并不是在胸前打上平结或是蝴蝶结这些很常见的打法。

这个细节不免让他心中生出一个猜想。

电梯门前的人群熙熙攘攘，拿着病历的病人，来往的家属…这时猝不及防的，一个人脚下踉跄几步，正向着他们这边推挤过来，眼看着就要直直撞上那个女人。

涌井微微皱眉，还未来得及动作，那个女人就已经条件反射性伸出自己的手。

午后的阳光折射到实心的玻璃钢电梯门上，因为倾角反射出有些炫目的白光，最终落下碎光的剪影。

看清她那一瞬间的动作，涌井的眼角自眼尾处慢慢地收成一线，眼底随即涌现出一片幽蓝的氤氲。

他心中的那个猜想最终得以确认。

【09】

“为什么这场事故会只有她一个幸存者？”

送走几位搜查一课的警官和查房的护士，朝比奈纱希靠在病床后，开始思考起自己身上的疑点——她发现自己有点讨厌这种事情完全脱离掌控的感觉——认知到这一点让她心中升起一点烦躁的情绪，像是用力握了一把沙子，沙砾却沥沥地从指尖尽数漏出。

女孩葡萄酒色泽的眼瞳环视了一圈病房的陈设，尔后遥遥映向窗外医院对面的数栋高楼和东都晴朗蔚蓝的穹顶。

“这家医院的设施接入了楼控系统啊…为什么感觉不太安全，对面的大楼看起来也有不少地方适合做狙击点。”也许是心中郁结，这样的念头从朝比奈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想了什么，顿时不可置信地一震。

“……”

虽然她知道每个人观察世界的视角不同，就像《肖申克的救赎》里主人公是以拆解建筑结构的眼光观察整座监狱的——但她现在是默认用犯罪分子的眼光开眼看世界了吗？！

打住、打住，这样的想法也实在太过危险了吧，实在不能再想了…

朝比奈重新厘清自己的思绪。她掌握的信息有限，只能从一点细枝末节中推定出一些结论。事实上，回想起那条新闻的瞬间，朝比奈的头便开始隐隐作痛，如同火花在脑海中骤然迸裂，发出尖锐的爆鸣，那场爆炸产生的气流与热浪好像昨日重现，余温残存。

结合她听到的电视新闻，脑海中残缺不全的记忆，有一点实在显得很奇怪…反而是最大的异常。

“为什么这场事故会只有她一个幸存者？”

疑点就在“一个”上。

虽然之前分析过，很大概率她可能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但如果她就是爆炸案的犯人，她昏迷前最后看到的那个人又去哪里了？

但如果她不是犯人，为什么…

…

“为什么那个犯人放了小彩一条生路呢？”

爆炸事故发生后五小时，警视厅，搜查一课。

“不过…目暮警部，还有一点我实在想不通。”

整理案卷的高木揉了揉干涩的眼角，又看了几眼现场拍摄的照片。

“唉，这个疑问我可能也有…”

办公室内，搜查一课的两位警官隔空对视一眼，面上浮现潜在的不安。

他们两人都明白话中的未竟之意。

“目暮警部，我还是不明白…那个犯人到底是怎么从事故现场消失的？”

“小彩的证词说明爆炸犯并不是远程操控炸弹，且曾经在爆炸现场出入。结合附近居民的口供，爆炸声响传出后不久，就有围观的民众上前…而救援人员发现小彩时，并没有发现她周围有可疑的人影。”

“那么当时，机动搜查队和医护人员都进入理化研究所进行搜救，而且退一步说，还有那么多附近的居民围在现场……如果真的有形迹可疑的人员出入，怎么会没有人发现呢？”

眉头紧皱的目暮警官闻言攥紧了手中的照片，显然也是一头雾水，他嘴唇上的八字胡似模似样地蹙起，使得略显圆润的脸在那顶一成不变的橘色帽子下有些滑稽的富态。

“还有…”眼看面前是一片云遮雾绕的迷津，高木干脆将心中保留的疑问一股脑地倒出来：“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为什么当时出现在小彩身边的爆炸犯，会选择放她一条生路呢？”

这一点也尤为奇怪，高木实在不认为能丧心病狂到炸掉整个理化研究所的犯人面对昏倒的小女孩还能有什么一息尚存的恻隐之心。

目暮捏了捏鼻梁：“可能是单纯时间上的巧合？毕竟当时警方很快就要赶到现场…或者也有可能是身高差距造成的视角问题，小彩看到了犯人，犯人没有看到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同属搜查一课的佐藤美和子正好推门进来，目暮叫了佐藤的名字，高木则沉浸在诸多谜团之中，直到佐藤坐到他旁边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喊了一声“美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