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败
“素心已经去叫了,不多时便能到…”
林如月正说着,只听外面木门咣的一声被粗暴地推开了,林修火急火燎地掀帘进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一时无所适从,愣愣的坐过床上去,轻轻把薛夫人搂到自己怀里,擦去她嘴角的血迹,生怕碰坏了一点。
许多丫头也随着林修赶来,站在帘后不敢靠近。
薛夫人生性要强,鲜少垂泪,早已疼得满头是汗,却不曾落下泪来。如今见到林修后,终于哭了出来。
“我这一生,从未想过害人,只不知得罪了谁,要下此毒手……”
林修也不禁流下泪来,安慰道:“夫人莫急,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害你之人。方才我已叫人去传大夫,你一定要坚持住!”
薛夫人摇了摇头,说道:“我能猜到,我已活不多时,唯一的愿望便是,望老爷好好培养这几个孩子,不论能不能成器,也算不负我对孩子们的一片期望…”话音未落,突然眉头紧拧,双瞳瞬间放大,一口鲜血喷在林修的衣襟上。
“腹中骨肉已七月有余,大夫来了,定要让他取出,我才能安心离去。若能活下来,承蒙祖上庇佑。若不得活,只作是天命罢…”说罢,呼吸更加微弱,不一会儿便彻底没了气。
林修深呼吸了一口气,用手合上了薛夫人的双眼,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抱在怀中久久不肯放开。
尽管闭上了眼,眼角依然止不住的滑下泪来。
老太爷拄着杖赶来了,看到这一幕,又是痛心于贤媳的年轻辞世,又是惋惜于其腹中孙儿尚未出世,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被小厮们匆匆抬回上房中。
林如月扶住床杆,用帕子掩面痛哭。林如清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久久说不出话,也不动弹,唯有无数行清泪从眼中流出,证明她还活着。
薛夫人向来待人极好,在场的人无不为之落泪。林如雪早已成了泪人,把头埋在林飒的身上,不住地用手帕拭泪。林飒手上拍着妹妹的后背,眼睛抬头看着房梁,即便是坚守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却还是被泪水打湿了衣领。
素心承蒙薛夫人厚爱,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此刻不必说,自然是心如刀绞一般,碍于礼节又不好哭的太大声,只是不住地抽泣。
……
须臾后,小厮引了大夫赶到。大夫摸了摸脉,摇摇头,无力回天。
林修便向那大夫交代了薛夫人的话,那大夫起先很是震惊,百般推脱,无奈林修坚持,只得同意。
于是林修带着一众无关人员出去。众人皆在门外等待,一个个心急如焚。
林修压抑着怒火,把素心叫来身边问道:“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全告诉我,不得有半点遗漏。”
素心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努力保持沉着:“回老爷,方才有人端来吃食,奴婢想着,大抵是老太太觉得夫人车马劳顿,命人送来垫垫肚子的,便服侍夫人喝了,谁知…”说着,便呜咽的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几时,大夫方用红布裹了一小物出来。小姐丫头们都自觉回避开来,那大夫打开红布,露出一红得发紫的婴孩。
“回老爷,夫人腹中是个哥儿,困于腹中多时,又受毒素影响,几近气绝,加之尚未足月,身体十分羸弱。下愚才疏学浅,回天乏术,老爷若想留下这个哥儿,务必赶回至城中,寻更好的大夫救治,耽误不得!”
林修应下,叫小厮速去备马,自己则接过婴孩,小心裹好。
“如月,为父将要赶至城中求医,倘若一时回不来,这里和家中的事你先料理,有不懂的地方就去问你祖母。”
“是。”
林如月应下后,林修便抱着孩子飞奔出去,跨上快马,和一个小厮赶回城中去。
可惜了薛夫人。宽待他人气质馥,暗遭算计两殊途。
林如月忙定了定心神,梳理头绪开始理事。第一要紧的便是处理母亲遗体。按着习俗,应该在断气前就穿上寿衣,可是谁能料到薛夫人会突然逝世?故只得匆匆忙忙先把人抬到刚卸下来的门板上。
大夫已经将其缝合完好如初,林如月便去前厅,找祖母商议后事。
“如月,你告诉我,后面发生什么事了?方才修哥儿头也没回就跑去后面了,为何至今不见?”老太太拄着杖,站了起来。
林如月咬了下嘴唇,忍住眼泪道:“祖母请节哀,母亲她…殁了。父亲方才抱着遗子,回城中寻医救治去了。”
闻言,老太太闭上了眼,坐回椅子上,眼圈红了起来,扼腕叹息。
“阿弥陀佛,我大半辈子吃斋念佛,为何如今,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年外族来犯,先皇征兵迎敌,你叔叔才十几岁,就战死在了沙场上,连尸首也未能找到……”说罢,用手帕子擦起眼泪来。
林如月以前听过此事。父亲说,那时如月尚幼,并未一同前去,没能见到当时的场面,葬礼是父亲一手操办的。
“叔父在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