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中人(丁亚洲)
行后裤脚的泥土,留恋在南法的乡村里长大的伙伴。他向我坦白,坦白自己的婚姻是用金钱交换跻身贵族机会的交易,坦白身边充满了欺诈和迷惑,坦白自己对孩子们教育的失败,和没有回头路。
呵,留恋。
大概,留恋是怯懦者绝望的陈情和虚假的托词吧。”
她站立着,将左脚搭在右脚前,指尖夹着一根烟,宛若希腊女神的雕塑,“你们男人,何必把软弱刻画得如此煽情。”
听完于夕文的话,丁亚洲问道,“按姐姐的意思,留恋听上去毫无意义。”
于夕文将口中的烟圈吐出,烟雾散布,缭绕在油画中天使翅膀羽毛上的尖端,办公室的布景逐渐变得微妙而暧昧,“听说小丁总和周苏子是旧相识?”
“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丁亚洲点头。
有形的烟变为无形的雾遮挡在于夕文唇边,她思索了好久,启齿缓慢道,“丁总为了周苏子拍下三千万的手表,又费尽心思在马球会上让我看到,现在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向我献殷勤,爱慕之心路人皆知。
我偏偏看不习惯,有情人成为眷属。”
丁亚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于夕文身边。她那模特身材高挑,加上高跟鞋,他不比她高出多少,“姐姐的意思,我没听得太懂。”
他胸前的衬衫被人拉开,冰凉的指甲滑在胸口处有些刺痛,她的嘴角冒着烟泡,深色迷离,“我也不是个刁钻的人,”她的手指还在游走,“你有一次道歉的机会。”
丁亚洲俯身靠近于夕文耳边,一手压覆上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夺走她的烟,“香港这次的私人拍卖会中,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拍品,是安德鲁斯与好友丹尼尔的信件。”
于夕文柔软的身体顿时僵住,她迷离的神色开始沉淀,“信呢,你拍到信了吗?”
她伸手推开丁亚洲,直到可以看清他的眼睛,“算了,别告诉我,我不会和你们交换任何东西。”
丁亚洲看着于夕文,心中冒出一缕淡淡的忧伤,他没有想把信中的信息用作交易,“我英文不好,信我没有读完,只记得一句话,安德鲁斯说,可惜世界上的爱人钟情,最终总敌不过名利场上一张支票。”
于夕文的眼泪像是粘贴在眼眶里,等粘得不牢固了,就纸片一样掉下来,她的表情中丝毫看不出半分情绪的变化,那根烟的雾落在她的睫毛上,让她红润的脸色便成灰白色,瓷娃娃一样。
丁亚洲牵起于夕文的手,退后一步,礼貌地亲吻手背,“听说这是法国的礼仪。”
他抬头冲着于夕文笑着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背后的女人声音嘶吼一般,“你以为你是她的骑士,不是的,说好听点,你就是她的一条狗。一只汪汪会叫的狗。他召你来,你便来,他弃你而去,你便滚。你什么也不是。”
不必辩解,丁亚洲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回头见于夕文栽倒到自己的身上来,她的指甲掐进丁亚洲的手腕里,十几年的怨恨和不甘心,全部化在手中的纠缠劲里,她喘息着哭,“是我,是我老了吗?”
丁亚洲为于夕文感到心疼,他将她扶起来,“姐姐,不是伤痕使你如此迷人。”
对丁亚洲来说,诱惑不存在于这间办公室中,存在的只有魅力。
他离开于夕文的办公室,在车库里给周苏子打电话,“苏子,我今天和夕文姐聊了。”
周苏子那头没听见丁亚洲张扬地报喜,知道肯定是没有成功,“她对往事有很多怨怼。不愿提及过去的人,往往受伤最深。”
她倒是想得清楚,丁亚洲心想,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失明住院看医生,“Soma的代言人和开场模特有别的人选吗?我听说庞总那边可能还有别的关系,要不要帮你问问?”他问道。
“不用了,我有别的办法。”周苏子似乎早有预料,斩钉截铁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