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红与绿(周苏子)
在一旁煽风点火道,“那得买两本吧,上次那个是补偿,第二本算是新年礼物。”周妈妈推了他一把,“买那么多绘本回来吃啊。等女儿画完了再买下一本也不迟啊。”
周爸爸耸耸肩,一脸劝说失败的样子。对妈妈的话,周苏子倒是很赞同,她画绘本的时间不会很多,所以没有必要现在买很多本。她的小书架也要放不下了。
冬至后西安就迎来了初雪。
一座古城,洋洋洒洒,雪花鹅毛样落下,操场上的雪厚厚一层,比钟楼奶糕的颜色还要白。
害怕出事有危险,班主任不准学生去操场。周苏子放学后躲在厕所里,她很兴奋,绕过清洁的阿姨,就可以享用大雪,在雪中快乐的玩耍了!
清新的空气已经被冰雪沁透,和地上的大雪手牵手,一起装扮着硕大的操场。她可以从操场测试五十米短跑的起跑线出发,没有计数器,没有其他大同学在身边,自由自在地跑着,什么都不去想。
“哇,哈哈哈哈,雪真大啊!”体育设施旁的龙爪槐都被淋了一层厚厚的雪,周苏子走过去将雪盖掀开,在手中掬成一个球。既然只有她一个,要不要堆个雪人。她走到墙角去捡小石头作为雪人的眼睛。
“喂,little comb。”
little comb是她的新外号。有些学生和老师分不清s和sh,有时候唤她梳子。来了初中,大家的词汇量变多了,丁亚洲就给她起了一个新的外号。她是不想再这样清丽的天气里听到新外号,或者碰到丁亚洲的。
“你一个人堆雪人啊。”他把书包放在单杠下面,穿着印有迪迦奥特曼的夹克,冲周苏子走过来。
“你又晚退,小心我告诉年级主任。”虽然丁亚洲和周苏子没分到同一个班,可周苏子的班主任最近被提拔成了年级主任,所以她有得天独厚告状的条件。
“嘿,你告状呗。”他伸手抢走周苏子手中的一颗炯炯有神的黑石头,可以用来作为雪人眼睛的黑石头。
“你还给我。”周苏子心里默念脏话。他跑起来,在她好像能够到,但特别方便逃跑的距离外,“你追我啊,你追到我,我就把石头给你。”
白底红字的告示牌贴在墙上,“不要在此追逐打闹。”
可丁亚洲就像一只从动物园里刚刚放出来的猴子,蹦来跳去,带着周苏子绕着操场跑了一大圈。呼哧,呼哧,呼哧,她跑不动了。
“丁亚洲!你再不还给我,我就去找丁叔叔告状!”余音未落,她脚下呲溜一滑,倒在地上。丁亚洲见周苏子倒地了,回撤了一步,顺势往下一倒,将石头扔到老远,摔倒在她身边,或者说,躺倒在她身边。
这个贼猴子,是不是要骗人说,周苏子把她推到了。她正准备回击,警告他让他不要扯谎。正思索怎么治他时。
丁亚洲沉默了好久,在旁边安安静静躺着。周苏子侧头去看他,丁亚洲的脸很红,眼睛也有点红,愣愣呆呆地看着天上,“那你现在就去找他告状。”
她心一横,就要拍拍屁股站起来,我现在就去找丁叔叔这句话就在嘴边。丁亚洲抿了抿嘴,把胳膊抬起来遮住额头,冰碴儿和小雪花扑扑簌簌从他的袖子上掉下来,
“行吗?”
口气像是在求她,不是在气她,或是激她。
周苏子一屁股坐起来,“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背起小书包,跑回颜家堡菜市场,丁家麻辣烫没开门,她小跑去丁亚洲家里。
和其他城中村里的民建楼一样,丁亚洲他家也加盖了不少层,红砖水泥围成一圈又一圈,堵着院子里的光线,一楼又冷又阴湿。
门没锁。
周苏子一进门就闻到了特别刺鼻的煤气味儿,她喊人,“丁叔叔,王阿姨?”
没人应答。
周苏子走进厨房里,看着灶台上没生火,但煤气灶的开关指在on上,知道这是打开了,便顺手关掉了。
“哎呀。”她惊叫一声,看着灶台上的菜油和红辣椒粘在了自己的袖口,油油腻腻糊了一圈,正像一个水帘一样渗透。
“啊啊啊。”她喊叫着跑出门,跑回自己家去洗袖口了。
第二天早上上学,课间的时候她站在二楼楼梯的栏杆上,朝操场上看。雪还没完全消,但消了不少,变成了冰碴子脏脏的。
整个操场上有几道特别明显的脚印,肯定是她追丁亚洲的时候留下的。脚印最多的是双杠旁边,那里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小雪人,插了两个小树枝做眼睛,像是两道没有喷出的射线。
“哼,把我赶走,就是想自己玩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