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二）

“秦好，今日怎么来这样的地方？”

秦好愣了下：“你看的见我？”

司宴疑惑道：“如何看不见你？这些时日不都能看见你么。”

不待秦好从诧异中反应过来，他继续道：“今日倒是穿的朴素。”

秦好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彦管事去村中接她的时候，带了些名贵的衣服，只是她怀着身孕，都不合适，便在县上买了几件，她瞧着还挺好的，哪里朴素了。

“那前几日，我穿的如何不朴素了。”

司宴顿了下，轻咳两声道：“你凑近些，我告诉你。”

秦好不疑有他，走到司宴身侧，便被他抱在腿上，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你，你下流。”

秦好羞愤难当，骂了他一句还是不够，狠狠给了他胸口一拳：“不要脸，我才不会那样。”

司宴生受了，揉了揉秦好捶打的地方，却觉得有几分怪异。

前些时日梦到秦好，她都是乖巧带笑的，要不就是灵动俏皮的，虽是他平时常见的模样，却飘飘渺渺的不真实。

今天她红肿着一双眼睛，似乎很难过的样子，他很少见着这样的秦好，可他却觉着，面前这个就是秦好，而不是他的梦。

“今日是怎么了？”

“司宴。”

秦好张着嘴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方才他看不到自己的时候，分明还有很多话要说。

要跟他说自己是大官家走失的女儿吗，要跟他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么，要跟他说自己，已经死了吗？

他迟早都会知道的吧，要现在告诉他么？

秦好嘴唇张张合合，都不知晓该怎么开口，眼泪却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司宴柔柔地笑着，撑着头看了一会：“怎么哭得这么难过，我也没有欺负你吧。”

“你就是欺负我。”秦好蛮不讲理，“是不是放榜了，你是不是中举后被贵人看上了？”

“又胡思乱想。”

“我同你说过了，我才不会做赵五娘的，你要是想同京中的贵女在一块，一定要把银两给足我。”

可是给了她又有什么用，她现在人没了，钱没了，连命都没有了。

秦好说着哭得更凶了，司宴一遍又一遍地拭去她面颊上的眼泪。

眼皮已经被她哭得有些发红，整个人看着越发地楚楚可怜，柔弱好欺。

可她哭得太凶了，司宴收起心思，吻了吻她的眼角：“不是有银两的，还哭这么凶？”

秦好也不想，她努力压抑着抽噎，突然感觉到身后人的变化，又嚎啕起来：“你混蛋，我都哭成这样了，你还……”

司宴笑了笑，在她唇上辗转片刻：“嗯，我混蛋。”

他作势就要将秦好放倒，同前几日的梦一般，可怀中的小姑娘黏着他，用力地搂着他的脖子，冰凉的泪水也落在他的颈侧。

这眼泪似乎是从千年寒冰上留下的，凉得他也禁不住一颤。

司宴愣住，听到怀中的姑娘呜咽道：“可我其实，也并不想跟你分开。”

他用力回抱住自己没有安全感的小妻子：“好，这次是我错了，不该留你在村中，以后咱们永远永远都不分开。”

“可是司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她哭得难以自已，“你，你找旁的女人吧，你长的好，人又聪明，一定能官路亨通的。可，可你别忘了，别忘了一年半前，是我在溪流边救了你，我同你做过半年的夫妻。”

“若是，若是可以，记得多给我爹娘上几炷香，烧些纸钱，我就算了，你要是有心，也可以给我烧上一些。”

纵使在梦里，这些话也听得人心惊，司宴面容严肃，强硬地拉开秦好，平视着她：“说什么傻话，你才十七岁。”

“这不是傻话，不是的。”秦好摇头。

面前的司宴皱着眉头，十分不赞同地看着她，纵使在梦里，他也不想听到这些话，这些让他也跟着心慌的话。

他的心也跟着怦怦乱跳：“秦好，今后别再……”

可是怀中秦好的身子骤然变得冰凉潮湿，他摸到一手黏腻的献血。

司宴怔住，秦好面色惨白，甚至在他怀中，渐渐变得透明。

秦好慌张地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司宴，别这么快就忘记我好不好。”

“也，也不要别记我太久。”

面前的一切骤然同沙一般随风散去，面前只剩下一片白茫。

秦好跌坐在，哭到呼吸不上来，一阵天旋地转后，便晕倒过去。

她似乎又消散成风云，无知无觉，没有形状，在四处飘荡。

她不知晓在这种混沌中过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一道光打在她的眼皮上，周低沉而又威严的唱经声响起，环绕在她身边，她听得有些厌烦，那声音却越来越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