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
天边红日西沉,霞光万道。
萧府中,萧知愿早已将铠甲换下,此时正一身便服在厅房中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往院中张望几眼。
校场比赛是巳时进行的,眼下已到了酉时,雪儿竟还没有回来。
想来她应是委屈极了,是以不愿见他了?
萧知愿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开始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太过独断专横,雪儿是不是真就因此记恨上了自己呢?
只是从军这事……
萧知愿心中犹豫。
他驰骋沙场数十年,无一败绩,敌人只听说他的名号就已被吓破了胆。可他归家后却偏偏拿自己的宝贝女儿没办法。
萧知愿烦闷地坐下,端起桌上早已放凉的浓茶一饮而尽。
也罢,等雪儿回来,他定要平和语气,与她再好好谈谈。
这么想着,萧知愿就听见院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他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门前。
副将萧万正捧着一个方形木盒急促赶来。那木盒四四方方,做工粗糙,是用最普通的乌木所制。而木盒的边缘还在不断往外渗着黑红色的血液。
“将军,这东西在门外,不知是谁送来的。”
萧知愿看到不断滴落的鲜血时,整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他立即掀开木盒。
里面赫然摆放着萧辞雪的贴身婢女春桃的项上人头!
再细看,春桃的脸上还被划出了一个图案。
那图案是一根断开的羽毛,断口处平滑干净,像是被利剑急速劈开的一样。
断羽——这是曾经横亘于大魏与西孟之间最大的杀手组织暗风阁的标志。
萧知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这是……暗风阁?”萧万不可思议道,“难道……他们死灰复燃了不成?——哦对,还有这个。”他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将连同木盒一起送来的那块绛红色绒布递给了萧知愿。
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翠竹山。
萧辞雪在他们手上。
萧知愿握着绒布的手渐渐收紧,“我绝不能让雪儿出事——备马!”
萧万上前一步将他拦下,“将军三思。若真是暗风阁,恐怕……不好对付。”
萧知愿望着远处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疲惫。
他如何不知暗风阁不好对付?
当年暗风阁作为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横亘于大魏与西孟之间,组织中人各个武艺超群,神出鬼没,且不论朝廷命官,就连皇室子弟他们都敢杀——只要买命者出的价够高。
也正因此,大魏和西孟才不得不联手,派出重兵围剿。
那场战役,没有和谈与投降一说,两国皇帝立下盟约,不惜损兵折将也要将暗风阁中之人杀戮殆尽,绝不留活口。
那一年,萧知愿意气风发,亲率五千精兵抢先攻入了暗风阁的老巢,最后这支队伍却只活下来他一人。
战事过后,苡宿城外的殷山上血流成河,士兵们的尸体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叠了好几层,那种惨烈程度是萧知愿从军生涯中再没遇见第二次的。
他不愿再回想。
萧知愿手扶佩刀,将腰间令牌解下交给萧万后翻身上马,对萧万道,“事关暗风阁,你马上入宫请旨调集一千龙骧军前往翠竹山。”
“将军你……”萧万欲言又止。
“雪儿在他们手上,我非去不可。”萧知愿已做好决定。
夜色降临,翠竹山上青竹密布,遮住了大半的月光。
萧知愿提刀而来,在层层叠叠的竹林中,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双臂环抱、倚竹而眠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一身玄衣,墨发仅被一根黑发带束着,听到动静,他懒洋洋地掀开眼皮,侧头瞟了萧知愿一眼。
薄唇缓缓勾起,年轻人来了兴趣,“你就是萧知愿?”
萧知愿见是一晚辈,就收起了与他对战的打算。
暗风阁覆灭于十三年前,就算真有人侥幸活了下来,年纪应也不小了,断不可能是这少年模样。
萧知愿将刀入鞘,问道:“雪儿呢?”
“雪儿……”年轻人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这样温情的称呼让他很是陌生,但又觉得很有意思。
“放心,你的雪儿可是无比珍贵的药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他难得大发善心多说了两句,“我们阁主还需用她研制长生药呢。”
听到这话,萧知愿沉下脸,右手缓缓覆上刀柄。
“雪儿——在哪儿?”他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年轻人“啧”了一声,皱眉道:“还要问?你有些不知好歹了。”
只见一阵疾风凭空而起,年轻人犹如鬼魅般瞬间闪现到萧知愿跟前,萧知愿凭借本能侧身一躲,却仍是被他在肩膀处划出一小道细口。
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