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睿
薛平睿到底还是跪了,但没多久,大道的尽头便忽现一片亮光,另一只队伍纵着哒哒的马蹄走了过来。
为首之人高高坐于马背上,大雪模糊了他的身影,一眼望去只能窥见马上那标志性的黑铠。
是平威军。
顾澜认出来人,当即上前行礼:“世子!”
合刀声整齐划一,晏清姝听见一马蹄声轻缓的朝马车方向而来。
“这是怎么了?”
车外的人纷纷看向跪着的薛平睿,而车内的晏清姝神色阴寒的将衣服为江怀玉穿好。
裴凛等了半天没等到答案,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将目光落在薛平睿身上。
他对着薛平睿抬了抬下巴:“你说。”
“这……”薛平睿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麒麟卫,有些不敢开口。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蹦不出一个屁,裴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怎么着?庆阳府兵不去帮受灾百姓,在这儿围着长公主的马车摆宴席呢?”
薛平睿反应过来,赶忙让人都退了回去,口中连连道歉:“是臣的问题,以为有人闯宵禁才会如此!还望长公主体谅。”
车内的晏清姝轻嗤一声,似笑非笑的说到:“宵禁?在这儿点我呢?薛大人。”
薛大人这三个字要得极死,像极了当年逐他出京时,令他忍不住一抖,又想要跪下,却被阿史那乘风钳住了肩膀。
“薛大人这腿脚怎么还如此的差,当初就不该让您来庆阳,合该送您去平乐养老的。”
平乐什么地方,桂林府辖下的一个郡,虽说是冲要之地,与寻常人而言或可在此地历练几年后平步青云,但对于曾拜相做太子少师的薛平睿而言,去了平乐就意味着放逐,一辈子都回不来。
薛平睿听得冷汗直流,大雪天的,竟湿了后背的衣衫。
裴凛的眼神,饶有兴味的在薛平睿和阿史那乘风之间转了转,早年他倒也听说过东宫太子与太子少师薛平睿有龃龉,但没想到薛平睿见了晏清姝居然如同耗子见了猫一般,着实有趣。
这时,顾澜凑了过去,轻声在裴凛耳畔说到:“薛家曾力保南康王为太子,却被长公主截了胡,薛平睿做了少师之后,曾以长公主规矩不好为由让她每日抄写《女诫》十遍,每日上课前必先抽查背诵此书,后来更是在长公主犯错时,罚她抄写背诵《闺范》《烈女传》等等。因此长公主格外不喜他。”
女子登基本就不易,先皇喜爱晏清姝,但也清楚她的路有多难走,因此对于这些事他只当看不见,等着晏清姝自己处理。
而她的处理方式也没令先皇失望,最后薛家因牵扯进越州洪涝案被驱离京城,而薛平睿也让晏清姝发配到庆阳做了府尹。
“你倒是清楚。”裴凛瞥了他一眼。
顾澜挑眉:“在外那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好吧。”
这近乎令人窒息的气氛,最终在薛平睿的示弱下结束。
他躬下身,再次朝马车行了礼:“是臣无状,还望长公主责罚!”
“责罚的事待会儿再议,劳烦薛大人随车架一同前往平威王府,本宫很想知道,薛大人到底为何要囚禁平凉郡守之女。”
那人果然在她车里!
薛平睿猛得抬起头,盯着马车的目光犹如火烧。
而裴凛听到这个消息,看着薛平睿的眸中闪过一道锐利,囚禁前太子少保之女,薛平睿好大的胆子!
他侧过头看向顾澜:“这个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顾澜耸了耸肩:“没来得及。”
裴凛咬牙,恶狠狠的踢了顾澜的腿一脚。
待一行人来到平威王府,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世子可算回来了,王爷已经念叨好半天了。”
开门的是个毛头小伙子,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一副机灵相,身着藏青色圆领袍,见到裴凛后立刻迎上来牵住了马缰。
裴凛本想去请长公主下车,结果他刚一下马,车门就推开了。
他回头一看,愣了一下。
晏清姝没有做女装打扮,而是束发银冠,穿着一袭青竹色圆领窄袖袍,足蹬黑靴,手中还提着一个普通的木箱子。
看她神情似是常常做此打扮,早就习以为常。
她走下马车后,回头伸出了手,一个形容狼狈、满色脏污的艳丽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而那女子在看向随后而来的薛平睿时,双眸中满是恨意。
裴凛眯了眯。
平威王裴述之此刻正在书房查阅赈灾账目,忽然得知人平安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赶忙吩咐管家去通知王妃,先安顿好长公主,然后让厨房备宴,自己则正了正衣冠,迎了出去。
晏清姝见了平威王倒是没什么客套,直接让麒麟卫抬了箱子上来。
“婚书、嫁妆都在这里了,待世子在婚书上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