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好
“阿辰,伏案可还辛苦?”
早春的午后,温暖中带着一丝凉意,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忍着困意,偷偷打着哈欠。
相比于春光下的慵懒倦怠,昭阳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景辰眉头紧锁,笔下不停,书案一侧的奏折,已经七扭八歪地叠成了一摞。
菱秋知晓,景辰如此辛劳,是为了彻底铲除方文州的势力,也是为了顺藤摸瓜,揪出隐匿于朝堂之中,啃噬百姓的蠹虫。
奈何方文州的妹妹方文姝,乃是大梁的端和太后,背后更是倚靠着世家大族。虽然方文州谋反证据确凿,可一旦定罪,如何与世家斡旋,保持利益均衡,稳固朝堂,才是真正的棘手之事。
“不辛苦,这是身为一个帝王该做的事。之前…我…荒废朝政已久,多亏了哥哥帮忙。而今,我不能再颓废下去,为了大梁,也为了我们。”
景辰捏了捏自己颈后的那只小手,嘴角微勾,而那双黑眸,却似乎藏着些许心事。
“阿辰,你的心念,我岂会不知?无论前路几何,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菱秋按捏着景辰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日常陪他处理朝政,菱秋只觉得,自己的按摩手法越发熟练了。
哎,这男人,何时才能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啊!
感受着耳畔馨香的气息,和那双柔软的小手,景辰暂放笔墨,身躯向椅背倾倒,阖眼休憩。
看着椅背上安然浅笑的阿辰,菱秋也不自觉地弯了嘴角。
郎君在侧,岁月静好。
望着昭阳殿内熟悉的一切,她的猝然“离世”,似乎并未改变过什么。南枝还像从前那样钻研着医书古方,景辰也一日日地振作了起来。
菱秋思绪飘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颔首望了望自己的手心。
她手心的擦伤,早已在景辰的悉心爱护下好全,也未曾留下过些许痕迹。可那日官道上疾驰的马车、两个男人鲜血混着泥沙的对峙,仍恍在昨日,那是伤药无法抹平的心惊。
景辰早已注意到愣了神的菱秋,这般逆着光线,身旁的人儿美得不太真实,如画般的眉眼沐浴在融融暖光中,纤长的睫毛微颤,恰如振翅的蝴蝶。
“菱秋…想什么呢?”
语气柔和地仿若飘荡的羽毛,景辰一把拉住了菱秋有些发凉的手。
比起远观如梦似幻的美景,景辰更愿真真切切地将心上的人儿拥入怀中。
感受到手上突如其来的力量和温度,菱秋回首,望进了景辰痴迷中又带着探究的眸子。
“菱秋,你不对劲。是不是有心事?快与我说说!我决不允许你有心事瞒着我,更不允许你为了无端的事伤春悲秋。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景辰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去。
“阿辰,我…”
双唇翕动,菱秋有些支支吾吾的,轻咬红唇,还是决定将这件事说个清楚。
“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与你说了,只是一直在组织语言,因为…涉及到霍大哥…”
听到霍风,景辰清亮的双眸中染上了一层暗色,他似乎已经猜到菱秋要说些什么了。
“我作为冥灵的记忆只停留在古墓中的那一刻,之后就陷入了颠三倒四的幻境,再醒来,我…就躺在霍大哥的院子里。”
“我不知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只一心想逃离霍大哥的‘软禁’。我试图翻墙逃跑,手心这才受了伤…”
感受到掌心的那只小手动了动,景辰心疼不已地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反复确认伤口已然好全,这才放下了心。
“后来,我使计让霍大哥带我去小镇散心,趁机寻找逃跑的办法。可他突然情绪激动,不由分说地将我绑进马车里带走…”
提到这件事,景辰眼中杀气蒸腾,他永远忘不了,菱秋从马车上滚下来的那一刻。如若菱秋有任何差池,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如何疯魔!
“阿辰,我没事,都过去了,不要再生气了。接下来…才是我真正想说的…”
情绪稍加平静,景辰的心头涌上了一股难言的酸涩,他既期待,又害怕。
“那天,我说伤口疼,其实…是假的。我只是为了,你可以放霍大哥一条生路。”
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开开合合,景辰的心也随之飘飘荡荡,仿佛塞了一团棉花,堵住了所有空气。
他怎能不知,菱秋屡次为霍风求情,是为了报答他的某些恩情,无关风月与爱情。可是,他就是嫉妒地发狂,吃醋到失去理智!
看清眼前男人的醋意翻涌,菱秋心里有些发慌。她太了解阿辰的性子,即便霍大哥如今已经杳无音信,可吃醋就是吃醋,不是轻易能化解得了的…
“哼,其实那些伤口还是很疼的!只是没那么疼…再说了,你不在的时候,霍大哥天天给我做饭,将我照顾地很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