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姜蕴无疑是一个优秀的人。

她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父亲经营着一家企业，母亲在知名医院担任医生同时兼任医学院教授，两个人都很忙碌但尽力给了她能有的陪伴和一个良好开明的家庭氛围。

从小成绩优异，喜欢摆弄机械，对存在于影视作品中的机甲神往已久，并将其视为自己的理想——于是在开明的家庭氛围下，从她这一代开始不再学医，改学机械，在本科学业中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后，博士攻读人工智能专业，顺利毕业后进入国家重点实验室做自己热爱了超过二十年的机甲研究。

十五岁读大学，十九岁攻读博士，二十四岁博士毕业，二十五岁时成为小组项目负责人。

看似顺风顺水的经历实则稍有不慎便会失败。

天之骄子、少年英才、社会栋梁……

她不缺什么但又总感觉缺点什么。

姜蕴用指纹开门，蹬掉鞋子，仰倒在沙发上，瘫了几秒还是放弃了起来做饭的想法然后点了外卖。

她点了一份土豆泥拌面，希望能赶紧到，不然面会坨掉，她会饿死。

各大平台的词条第一都是“公民积分”。

姜蕴点进去看，果然是骂的比夸的多——但这也是星网常态了，大家又不知道彼此谁是谁，戾气自然也比现实重很多。

姜蕴往下刷评论区。

无外乎就是什么不公平，接着支持的人又在辩驳“平等不是相等”，紧接着又被阴阳怪气地秒回“想必您就是利益既得者吧”……至于后面的回复，争吵的内容早就脱离原本的内容了。

甚至往下翻一翻就能频繁看到：“由于互联网相关规定，此条将不被展示”。

得！骂得太脏被拉小黑屋了。

姜蕴啧啧称奇。她不是来吵架的，她就是想来看看热闹——毕竟文件可不是什么草案，是已经签字盖章的正式文件——这代表这已经注定要实施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积分，咱轮到公民积分了。”

这条评论点赞量很高，楼中楼已经有人在解释这句话了：“一百多年前是落户积分，包括咱现在就有的就业积分、医疗积分……其实要我说，公民积分就是个整合体，没什么特别的坏处——毕竟它该有的缺点之前的积分系统都有。还不如苦中作乐呢，好歹指标统一化了。”

“什么统一化？可别这么早大放厥词，试点可还没开始呢。”

“我怀疑这个政策酝酿很久了，大家还记得公民评分吧？什么公民积分，这不是就是换皮的公开度大一些的公民评分吗？”

“此言差矣。公民评分甚至看家庭条件的，公民积分好歹就看的是对社会贡献度，要我选还是选公民积分吧。”

“要不然公民评分不让被公开呢？公民个人隐私！”

“一个评分看全部是吧？”

姜蕴被逗笑了。

的确，人是不可被量化的个体，不能且不适于比较，就好像两个螺丝钉只看外表不能看出优劣一样；但在机器中，每个螺丝钉的尺寸材质都有严格的要求，社会中的人就好比机器上的螺丝钉，需要有价值，才能在社会中寻找一小片立足之地。

这个公民积分，算是各种评价指标的集大成者，它的主要作用，就是筛选。

尽管是从筛选中获胜的“赢家”，姜蕴也本能地不喜欢“筛选”本身，或者说“输赢”这个概念本身就令她感到反感，从小到大的竞争给她带来的不是成就感，更多的是麻木和空虚。

她在社会的评价指标中一路向前，她有好成绩，有惊艳的才华，有适合自己的工作……她是很多人的骄傲，也是自己的。但这依旧掩盖不了“她只是适用于这个评价体系”的事实。

换一个评价体系，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

门铃响了。姜蕴又在沙发上瘫了十几秒，才不情不愿地到门口，把她的土豆泥拌面拎进来。

就比如说她懒得做饭懒得收拾屋子一切花钱解决这件事，从另一些评价体系来看，她大概就不优秀。

但是，这关她什么事呢？

人类天生利己，还希望别人和自己一样是利己，殊不知这反映到其他人身上就成了“利他”——要让外部要求的利他性战胜天生的利己性，这得是多困难一件事啊。

所以说有了许多很具诱惑性的条件，导致最后的结果还是利己。

就比如这个公民积分，积分越高的人对社会的贡献越大，同时他们会获得符合他们贡献的回报——看起来这笔交易很公平，很划算。

姜蕴掰开筷子，顺手把这一条翻过去，开始看下面的词条。

“Love计划大获成功”。

陈子微参加的那个匹配计划，除了标准和之前的公民评分太相似被成为“评分爱情”之外，这个计划还被称之为新时代的相亲系统。

还在愁没有合适的相亲对象吗？不如来Love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