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纪
凡妮莎将亚尔曼安置于她在外置办的房子里。
房子是栋老式建筑,屋檐低矮,外墙壁刷得雪白,在房屋周围一片茂密的云杉树林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练剑的木桩遍布着深深交错的瘢痕,亚尔曼低喘着气平复呼吸,额头蒸笼出密密的汗珠,漆黑零碎的短发耷在他额前,被汗水凝成一绺一绺的。
他穿着短打练武服,丌起的锁骨下方肌肉线条绷得很紧,和敞开的衣领一同收束,裤脚束在软底靴里。
“亚尔曼休息下吧。”
凡妮莎躯壳的扮相里活出了两副生命,其一是救赎的天使,其二便是狱间的恶魔。
此刻温言软语地喊着提夫林的名字,执着贴身的手巾细细擦着他额间的汗,洗浴的香波,馥郁扑面,淡淡有余裕。丝滑的丝绸轻轻拂过脸颊。
亚尔曼身子不自觉往后退,微抬头间不经意就望到顶头的树,葳蕤的树叶纵横裁分出一片片蓝色的天,风过,树影婆娑,心绪飞扬又散落,纷纷乱乱,摇摇晃晃。
好感度负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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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贵为圣女,却烧茶煮饭,浆补缝洗。
她的手很巧,绣工匀整,阵线细密,绣出来的图案秀丽,活灵活现。
如常的一天,郁郁葱葱,高大如塔的樟树下,斜风细雨中,他照旧练着剑。
凡妮莎将曳地的裙摆撩起放于膝上,穿针的线娴熟地游走在布料中,娴静地缝补着他的旧衣。
“亚尔曼,我们吃饭吧。”
风淅淅,雨细细,凡妮莎娟娟冉冉地笑着,似清雨中出水的一箭花骨朵。
这时风乍起,吹偏一帘细雨,水珠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额上,又沿着他直挺的鼻梁往下滑落,水珠滚动时那微微的痒意像挠心一般,酥酥麻麻。
他不得不承认,她挺会做饭的。
亚尔曼的中部峰骨突出,鼻翼偏薄,有点像小小狗的鼻子,此刻微微耸动鼻子深嗅饭香的样子,愈加像是一头伏首讨食的犬只。
一入口,滑润清淡的滋味,就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亚尔曼舔了舔嘴角残留的汁液,风卷云残地迅速席卷干净盒饭。
好感度负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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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凡妮莎便起床了,她围着灶台忙碌着,皓腕细心淘洗着菜蔬。轻轻的唰唰声错落有致。
袅袅的灰烟从烟囱中长曳至空。晨光照笼着她的面庞,锅上升出濛濛的飞絮,眉眼迷朦,恬静娴婉,如花隔云端。
好感度负三十五。
靠在门框上的亚尔曼皱眉望着单薄的少女,随即从热水锅里舀起一大瓢水递给她。
凡妮莎蹲下身子,将干草揉成团塞进灶膛,接着添了几根枯枝,火红的火舌迅速舔上油黑的铁锅,她被呛了一口,熏得泪眼汪汪。
她还呛咳着,娇嗔道:“还在那干站着,快过来帮忙!”
“好。”
香熟的热气冒了出来,亚尔曼抽出一点柴火,调节着火候,火焰慢慢渐弱。
“熬快了,会变焦,熬慢了,会不够醇厚。”
片刻那白气浓厚了些,一滴滴小水珠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凡妮莎执着汤勺,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
还热乎着,亚尔曼轻啄一小口,带着点涩涩的苦味,但越嚼越甜。
炊烟窈窕,空气微甜,草木生香,铁锅柴灶,圆桌长登,她带他熬着生活的日子。
好感度负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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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
她起初天天都来,他练剑时她在身侧,或是备好饭桌等着他,他的衣食住行,生活处处留下她的身影。
这不,她才没去几天,晾着他,他的好感度就由负数自己升到百分之一。
真是只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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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级猎食者看到低级的动物总是会想到一件事——狩猎。
凡妮莎抚上他脖间的黑项圈,长甲刮划着他凸起的喉结,镶嵌着雕花水晶的指甲好比一只铳枪。
“你想我摘下来吗?”
壁画《创世纪》,上帝的手指点化了亚当,从此神与人的灵魂贯通了。
掌控、全能、审判,她像是一个真正的神祗,一举一动决定着他的生死自由。
他臣服跪地,伸手如珍似宝地捧着少女戴着镂空蕾丝手套的手,漆黑发丝下覆盖的敏感蝠翼状尖耳,任由主人抚玩。
亚尔曼眼白漆黑一片,如浩渺的夜空,没有一颗引路的星子,使人看不出清浅。
瞳孔是一轮血月,眼底压抑着那种十分深重,愁苦的恨意。
“主人,我想。”
好感度百分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