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情瑾意
吗?苏州……"
苏州的林家和苏家是对门邻居,林家有女名瑾意,苏家有子名瑜。才名远播,璧人一对。
林瑾意和苏瑜也是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一场变故,林家没落,瑾意与苏瑜也互相猜忌,瑾意赌气远嫁。
那个娶她的人,没让她做妻,只当她是个妾室。
半年后,那个人病死。瑾意也因此被看做丧门星,克夫之人。最初老夫人也很喜欢她,时间一久,便默认当家主母欺负她了。
瑾意记得走的那天,乳娘拉着她的手"瑾意啊,你糊涂啊!你糊涂!苏家公子哪里不好,你怎舍下我去远嫁啊!”
她含着泪望向乳娘,又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瑾意妹妹。”苏瑜提着一对鸽子来送她,她眼泪没忍得住,泪湿了红妆。
苏瑜的眼眶也有些红。
瑾意招了蓼来,"你和瑜哥哥说,让他回去。他来送我,旁人又要多说了。"
瑾意决绝地上了花轿,尽量掩着悲伤,可又怎么做得到呢,苏伯母跟她说过了,苏家不会要她,她如果真是为了苏瑜好,就应该早早嫁人。
"瑜公子,小姐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让你回去,别送了。"蓼来擦了一把泪。
"你把这给她。"苏瑜递过鸽子笼,又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我父母心疼她,也把瑾意妹妹当女儿看待,上船后,你记得多陪她说说话。"
苏家公子哪里不好,分明是哪里都好,只是配得上与配不上一说。
林家没落,父亲被逼死,母亲殉情。只剩了个乳母和她相依为命。苏家家大业大,苏家公子更是举世无双,她走到哪,哪都有人说她痴心妄想。
随着花轿启程,“瑾意妹妹!”
"瞧啊,瞧啊,瑾娘子活不久了。要死了,要死了。”
“要死了。”几个小孩在院前闹着,说着风凉话。
蓼来拿了把大扫把“哪来的野毛孩子,一天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些什么!”
"你打我,我也要说。这瑾娘子就是克父克夫,在苏州老家克死自己的父母,又克死自己的夫婿。活该连个孩子都没有。"
"你住口。"蓼来忙用扫把去逐他们。
“蓼来…咳咳……蓼来”
蓼来转头一看,瑾意正扶着门叫她,"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蓼来看向她,她站这儿,瘦弱不已,就像一个随时会被吹倒的纸片人。
瑾意掩着口鼻,又咳起来"我不出来,怎么知道你在欺负人。"
"是他们,是他们说小姐你"蓼来无比委屈。
“瑾娘子..."那些小孩一见她,全噤声了。因为她实在瘦弱不堪,头发枯黄,眼底发青,实在像那种……将死之人。
“我家最近摘了些柿子,做了些柿子饼,是苏州的味道。几位小哥到我家尝尝?"瑾意轻声说着,尽是温柔之意。
有嘴馋的,有瞪圆了眼睛的,有拉着孩子王衣襟的。那孩子王舔了舔嘴唇,"才不要你的东西,充什么好人!"
瑾意笑了下,拘了个礼"劳各位小哥赏脸。"又招蓼来"你去拿些。"
她望向树上稀稀疏疏的叶子,那些孩子,真让她想到了以前在苏州的时候。
那时候,林家在苏家对门,隔条街。她梳着小辫儿,光着脚丫去找苏瑜,怀里还揣着个布老虎。还没等人通报,直接就跑到苏家去了,"瑜哥哥,瑜哥哥。"见到他父亲,或者些外人,却又毕恭华敬地拘个礼"请伯伯安。"
又过了些时日,瑾意的面容上有了些血色。她每日盼着那只鸽子,在窗外望了又望。
鸽子没盼到,倒盼到了一个来找她的人。那个人穿了一身黑衣,蒙着面。
瑾意把蓼来支了出去,她起身为客人倒了杯茶。
那个人有些惊,眼睛里有些疑惑。
瑾意笑了一下,她笑起来已经很瘆人了,但也没那么可怕。
黑衣人愣了一下,他望向眼前的瑾意,一袭素衣。她的面容,神态,身板……这……简直就是个将死之人。屋内还有一大股药味,药罐,药炉,药渣。这个女子的病早已回天乏术……真不知道派他来的这个人是怎么想的。
"我叫黑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杀手。"他一把扯下蒙面巾,露出一副少为人知的面容,说不上多好看。
"黑影"谨意沉思着"少侠……"
黑影望向她"你说?"
"终人之托,办人之事。即是来取我性命的"瑾意望向他"你有琴吗?尺八也可。"
黑影摸了尺八给她,瑾意试了几个音,气息奄奄,实在吹不起来。
“想听什么”黑影夺过她手里的尺八,可笑,这样的人还有人要她性命。
“《阳春白雪》”
尺八声响起,只是现在还是初冬,等不到阳春三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