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还是我自己来吧，不敢劳烦梅公子为我亲自上药。”灵灵两颊浮上一层绯红色的云，腼腆地将伤手从梅隐温暖的掌心抽出来。

梅隐神情一讷，轻轻点点头。

小茅屋里安静极了，周围的空气都快要凝滞。梅隐盯着她笨拙撒药的动作，这让她觉得更加不自在。脑中翻江倒海，混乱不堪，她竭力寻找一个话题来化解尴尬。

她看一眼梅隐恬淡如水的神情，灵光乍现。

“梅公子，是涂山人吗，怎么一个人住在山里？”从昨夜小白带她来到小屋，她总觉得一路奇妙不堪，像是冥冥中注定一般。眼前这个人出现得太过于突兀，荒山野岭，白马小屋，一个俊朗小郎君。这些元素组合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聊斋志异》的故事。

莫非，他该不会也是山精野怪变的吧？总要问清楚来历才安心。

梅隐像是看透她心里荒诞的猜想，薄唇一抿，轻笑出声：“姑娘莫怕，我虽不是涂山人，但这里很安全。”

灵灵信他。从昨夜初次见面到清晨以来，她没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直觉以及各种细节告诉她，这个人对她没有恶念。

可总归是好奇，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是什么来历。

“灵灵姑娘，实不相瞒，我是一个南昭人。”

灵灵听到“南昭”二字，心里犯怵。上药的手瞬间一僵，洒出过多的药粉。她昨天就是在不清楚情况下，对涂山人说自己是南昭人，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梅隐像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自顾自说下去：“我年幼时家里遭遇变故，只剩我一人。天地之大，四处漂泊。后来才到宋山上来，喜欢这里的幽静，盖了个小茅屋住下来。”

说完，他目光放空。似乎是在想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

灵灵听他说到悲惨身世，十分愧疚，眼里不自觉泛起泪光。“抱歉，惹了公子心伤。”

梅隐把目光收回，认真盯着她说：“你来了，便只有欢喜，没有心伤。”

灵灵怔在原地。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情话。他们明明相识不到一天，这公子莫非疯了，或是错认了？

她用探究的目光从头到脚把他扫一遍。得出结论：这样翩翩如玉世无双的人儿，绝不可能是疯子。

遂低头看一眼身上穿的衣服，想起之前的猜想——这屋子莫非有个女主人？

于是问：“梅公子可曾婚配？”

梅隐听完，放肆一笑，答：“不曾婚配，姑娘问这种私事，未免太过心急。”

灵灵忽然意识到什么。这种问法很容易让人误解，真叫人难堪。

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只是早上，我无外裳可穿，斗胆拿了榻上的女装。你是男子，这女装莫不是你夫人的？”

“我暂时还没有夫人。”梅隐嘴角的笑快要压不住了。

“啊？这。”他没有夫人，那这女装应是给她准备的。可她昨夜才到，他早知道我会来？太乱了！不对劲。

“这本就是为你准备的。”梅隐换成深情的目光。

灵灵趁机追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莫非早知道我要来？”

“灵灵你想太多了，我如何知道你要来？”

“凑巧而已。”

可这，似乎有点太巧。先是他的小白马忽然出现，救她性命。其次，屋里提前准备好女子衣裳。

容不得灵灵细想下去，细想下去也没有结果。这时，梅隐出声斩断她混乱不堪的思绪。

“小半个时辰后，我要下山。要一起吗？”

“可是，我没有契书，进不了城。”

“无妨。我原来也没有，买一份就行。”梅隐语气平缓，似乎任何事情在他眼前都惊不起波澜。

“我，我没钱。包袱丢了。”她原来出宫的时候，母亲给她准备了不少银钱，被她落在客栈。

“无妨，我有。”说着他解下腰间纯白色的小荷包，在灵灵眼前晃了一下。

不久后，两人同骑小白下山。

灵灵被梅隐环抱在身前。白日重走夜间逃亡的小路，还有余惊。不过，身后多了一个人，让她觉得稍稍安心，就是两人骑马这个姿势，总有些不对劲。一路上，灵灵尽量将注意力放在沿途的风景上。

她第一次见如此崎岖的山路，一路奔袭，刺激快意。远处钟灵毓秀的连绵山脉，紧紧环抱着整个涂山国。无限险峰给这个国家竖起天然的屏障，不至于轻易被外敌入侵。

临近一座山上的景色更好看，大片连绵不绝的红色枫林。赶在深秋的尽头，努力向世人展现它的迷人之处。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来到城门下。也不知梅隐从何处替她弄来一张契书，两人顺利进城。小白被丢在城外，梅隐说它认路，自己能回去。

真是一匹奇马！难怪昨晚能救她。

进了城，两人暂时分道扬镳。梅隐说要买些笔墨纸砚，家里的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