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都
乔清竹凑了过来,道,“我认为不妥……谢平才十四岁,性子纯善,根本镇不住傅晏,对他而言毫无威胁。”
他笑着看了一眼叶渠弥,“更何况,王爷当时都吩咐过了,景宣帝秘不发丧——我看这宫城之中,应该没人敢把这件事情传出去,傅晏又从何知晓?”
叶明鹤再次表示赞同,“郁繁说得对……”
叶渠弥扔下笔,十分不甘道,“爹!”
他默默走到门口,结果下一秒被人开门砸了脑袋,“唉哟——”,他捂住额头,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拾柒倒吸一口凉气,“你干什么去了!”
殿内几人被叶渠弥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
拾柒喘着粗气,指着宫城西北角道,“谢平……谢平……谢平被梁织雀带走了!”
*
魏音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她甫一起身,从胸口里呛处来了一口鲜血。
先前冬日里遭的风寒还没来得及将养,如今又受了这一箭,身子骨更是雪上加霜。
眼前出现一个朦胧的身影,素白的指节下意识地抓了抓身上的锦被。
“哟,醒了。”梁易站在床边,道,“我还以为你这口气吊不起来了。”
“你是谁?”魏音问。
嘴里血腥味直顶得魏音头疼,身上仿佛挨了千万下钝刀削骨。
“梁易。”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两个字。
梁易看见魏音脸上的困惑,想来她应该不认识自己,解释道,“雍都梁氏第三子,太后娘娘的侄儿,把你捡回来的救命恩人。”
梁易和魏音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原以为这种中饱私囊的货色,大多都是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但梁易站得板板正正,举手投足之间的风雅甚不输于乔清竹。
魏音昏迷之时,恍惚中看见梁织雀朝她走来,她皱了皱眉,道,“谢平……是不是被你们带走了?”
“不是我。”梁易指了指自己,“是我姑母。”
“你们要干什么!”
“哎,别激动……”梁易道,“谁敢对景宣帝选的皇位继承人做些什么?姑母不过是想见见她的小皇孙罢了。”
魏音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梁家,她本以为梁织雀一时半会儿急于筹钱,腾不出功夫思虑其他,没想到今日不仅带着兵卫闯进了四王府,还劫走了谢平。
他俯身下蹲,因为身高缘故仰头看向魏音,侧头笑道,“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救我?你是救我,还是救账上的银子?”
“哟,连这都知道,谢红初给你说的?”梁易眯眼道,“我本以为你就是谢红初心血来潮养在家里的一个小美人,没想到我捡了个宝贝——你知道谢红初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多疑善变冷血无情,他能给你说这些,看来魏大小姐在谢红初心里的分量,非常人所能及呢。”
“噢对了……你家在钱塘对吧,怪不得前几年谢红初在钱塘买了所宅子,我没猜错的话,他是为了你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魏音别开头,“我去王府只是替宝月楼做膳来了。”
“不知道?好,那我说些你知道的,谢红初带到听雪台的人是你吧,他让拾柒送去长春殿的人,也是你吧?”
魏音愠怒地看着梁易,“你监视我?”
“监视你?”梁易讥诮了一声,“魏大小姐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是监视谢红初,一不小心发现了你。”
“我姑母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她才开了五千万两的价……”梁易摇了摇头,“姑母亏了。”
“那你还想要多少?我就知道……从一开始就不该给你们梁家钱!”
梁易有些不悦,“魏大小姐一口一个梁家,听得我头疼。”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枚晶莹透亮的翡翠坠子,魏音一怔,紧接着摸出来了自己的褡裢,解开绳口将里头的东西尽数到了出来。
“坠子……坠子……”她不停地找着谢红初的那枚玉坠,梁易平静地站在一侧,看着魏音手忙脚乱地找着物件,怜悯道,“我都从你褡裢里拿走里,你还找什么?
“还给我!”
梁易冷笑了一声,“我若是还给了你,还怎么找谢红初叫价?”
“那我用钱买……买这枚坠子好不好?就当是你卖给我!”
“我不要钱,用来换钱岂不是暴殄天物?”梁易眸色幽深,眼底的情绪转瞬即逝,他盯着魏音淡淡地笑了一下,“我要谢红初,拿命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