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先农坛来”
囔了一嘴,“我们去红绿灯那里等他吧。”
体总门口的交通指示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直到我们聊得口干舌燥、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少年才姗姗来迟。
他的手里攥着一把五颜六色的长条。
远远看像是一捧冬天盛放的花束。
“我的天!仙女棒!”莎莎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迎着大头冲了上去。
“老板可是从仓库给我翻出来的最后存货。”
少年朝着女孩晃了晃手中的战利品,得意的神色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
“为啥……”我正好奇大头为什么费这么大劲也要买仙女棒,一粒细碎的冰晶落到了我的肩头。
“下雪天和烟花最配了。”
莎莎的话闪过脑海的瞬间,我把问题咽了回去。
毕竟,答案我已经找到。
因为下雪了,因为恰巧,她最喜欢雪天的烟花。
雪花在忽明忽暗的灯影里变得细碎,光影斑驳下男孩呼着白汽,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脸。
“点上吧,点上我给你俩拍张合照。”
情绪比理智先一步告诉我,我应该记录下这一刻。
火花照亮女孩瞳孔的瞬间,女孩注视着翻飞坠落的火星,而男孩凝视着女孩的脸。
我看着镜头里男孩出神的画面,静止、美好又震撼。
书上说,一根仙女棒可以燃烧9秒,释放出180亿个火焰。
而这比银河星海还要繁多的火焰,终究抵不过她的一个垂眸笑眼。
“来,再并排来一张。”
大头慢慢挪到莎莎的左侧,又把右手的仙女棒全部放到了自己的左手。
在莎莎看不见的角落里,那只腾出的右手局促地攥拳、展开,微微抬起,试图环上女孩的肩。
“你快看镜头!”莎莎没心没肺笑着提醒他。
许是害羞作祟,许是出于尊重,少年最终还是没能抬起那只右手。
“靠近一点吧。”
这是我能托住他爱意的最后一种方式。
年少的爱总是在无数次的犹豫和试探里小心翼翼地前进。
像是包裹在奶糖上的糖衣,脆弱又透明。
他俩肩挨着肩背对体总大门站着,手里的的仙女棒看起来倒也像极了奖杯。
以后的很多年里,他俩站在领奖台上,手举奖杯,拍过很多合照。
烟花四起,彩带纷飞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2017年的最后一天,在北京漫天飘飞的大雪里,举起仙女棒等待我按下快门键的两人。
他们身后是被雪衬得乌黑的体总大门,还有闪烁着“等待”二字的红绿灯。
要等待的并不只有红绿灯。
还有18岁的降临。
少年铭记在心的烟花。
以及天坛回音壁那头,传来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