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托付
副柔软的,好像一切苦厄都云雾般被隔绝在外的面孔了。
但有的时候,这双明亮的眼睛还是会给他带来意料之外的发现。
凝视着少女欢欣不以的背影,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师哥,何必如此呢...”
*
江南的六月,虽然不比三月天那般引人着迷,却也实在是人间难得一见的风景了。
窗外是名满天下的西子湖。现在正是晴天,水色潋滟,波光明净。陆小凤坐在临湖的窗户边上,桌上备着两盏冰镇过的薄酒,散发着阵阵甘冽清香。他是擅饮的人,此刻却自顾自撑着脸,眉间牵引出淡淡的思绪。
毫无疑问,他是在等人。
大致是三天前,他收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那天早上他不过是经夜豪饮过后随便找了一家茶棚用早点,等东西上桌的时候略微眯了个盹儿,等再度被热气腾腾的香味唤醒的时候,手边已经出现了一封短短的信札,上面只语焉不详地撇下几个字,注明时间地点,意思很明确,就是要靠这么封连落款都没有的信去指使他干活。
他陆小凤少年成名,灵犀一指冠绝江湖,至今无人可破。来信人就这么个派头,这么个态度,他能去么?
——那当然他就去了,甚至还备了美酒佳肴,一边靠着窗吹着湖风,一边在脑海里认真过了遍可能的来访者名单。
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还能在他小憩的时候把信悄悄放到他手跟前,就这种神经兮兮的做事风格,陆小凤脑子里随便一扒拉,能默写出来十几个人名。
没办法,江湖上的奇人奇事可能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但偏巧就是这么邪门,驾凌在陆小凤身上的,多半就得是神出鬼没又稀奇古怪的画风。当然,他本人也有责任,就这种事情十个脑子正常的人九个都不会来,就他自个儿,一钓一个准儿。
被空饵的鱼钩钓得踏踏实实的陆小凤歪在椅子上,踏踏实实地叹了一口气。
好在也没有等很久,酒盏上最后一丝凉气散尽之前,他听见了一片吱吱呀呀的摇橹声。
这会儿是正午,他简直想不到什么人会在热得好比蒸笼似的天气下在这样无遮无拦的湖面上游船,但他还是再一次没有抵抗住自己的好奇心,伸出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日光沉沉,水天一色,湛蓝天幕一丝云彩也无。西湖在这个时候也收敛起往日里的旖旎面貌,水面腾起被日头灼烧过的水汽,遥看倒是一副如梦如幻的场景,尤其是这幅场景里还漂着只乌蓬小船,船头还立着一抹仙气邈邈的身姿,就更像是梦境才会出现的景观了。
船头立着的当然是个姑娘。一袭雪白衫裙,在蔼蔼水雾之中隐绰浮现。虽然不过隔着一片湖,一扇窗,打了个连眉眼都看不清楚的照面,陆小凤仍觉仿佛有月夜梨花,堆砌出满枝琼葩玉雪。
待到乌篷船飘得更近,陆小凤凭仗着卓越的眼力,得以更仔细地观察。他看人有偏好,尤其偏好腰细腿长这一款,因此只需一眼,他就看出来这姑娘蜂腰鹤腿,实打实是练武的好苗子,而且最好是练剑,一定颇有流风回雪之姿容。
等船飘得更近,姑娘的脸也更加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陆小凤探出窗户的脸色忽然僵硬了,他脑海里浮沉着的婉转情思也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咻一下没影儿了。他甚至伸回一只胳膊,一把抓住桌子上的两只冒着凉气的酒盏,咚咚两口喝得干干净净。
那的确是个美人,还是个恰巧认识他的美人。美人眼神也很好,一抬眼看见他,又惊又喜地抬起手,冲着他欢快地呼唤:“哎!陆小凤,陆小凤!这儿呢,是我呀——”
白衣少女的确会武,但是不练剑,练一双铁掌。她也不是不怕热,衣裳本来就白得胜雪了,脸色居然也不遑多让,进了屋二话不说先冲到桌前一把掀开了酒壶,轻轻嗅了一下,鼻子就皱了起来:“你除了酒,就不能喝点儿凉白开吗?”
陆小凤心想这叫什么事儿,只好无语地拿出一只新酒盏,推了过去:“刚换的金华酒,最能解暑,你倒是尝尝再说啊。”
少女将信将疑,悄悄抿了一口,满意了:“甜的?是金华的错认水?”
陆小凤抬了抬眉毛,有点风流地取过另外一只斟满的酒盏,和她手中的轻轻一撞,嘴上虽然依旧很嫌弃,但是眼里已经熟练地换上了与故友重逢的亲切笑意:“你确定你真是不会喝酒?舌头比老饕还灵。”
一语未了,他已听见身后有人不轻不重的一声咳嗽,白衣少女当即脊背一僵,飞快地把酒一口吞了,胡乱一擦嘴角,转过脸痛心疾首地否认:“你听错了!不是错认水,就是最普通最常见的糖水儿!”
穿得很低调但是长得挺不低调的黑衣少年摇了摇头,眼中透出股堪称执拗的神色:“我闻到了酒气。外出公差不准吃酒,我会如实报给大师兄。”
看着少女如遭雷劈,陆小凤十分努力地压住欲扬的唇角,故作镇定地瞥了一眼二人身上的衣衫,才笑道:“小叶捕快也来啦?这大热天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