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别
在处于莫名的懊恼之中,想了一想,才岔开话题。
“那你什么时候要动手?”
他眉宇间卷过淡淡的厌倦,但还是很言简意赅地回答:“明天。而且今天下午,我就要做些必要的准备。”
我有些懵,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白展堂的目光不免就很复杂:“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得先分开一段时间?”
他微微一怔,我连忙解释:“不是急着和你撇开干系,只是眼下你要替别人做事,我也在京城待得够久了……不过山水有重逢,今日暂别,指不定没多久就会再见。等下次见了面,我一定请你好好儿吃一顿酒!”
“得了吧,你哪儿知道什么好酒?”
他低下头,看我一脸认真,眼眸也不禁微微一弯:“也好,等我这边完事儿,一定想办法找你去!你可不能赖账,白爷我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儿!”
我很高兴他终于挣脱出一腔的颓唐,也开开心心地跟他说了刚想出来的目的地:“我打算先到一趟绍兴,去给我师爷扫墓。你要是这个冬天前能处理完,就来绍兴找我,我们俩一起过冬,我请你喝最好的花雕。绍兴名吃还有什么?对了,珍珠文武鱼和醉鸡...”
绍兴我待的时间也不长,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更多值得宣扬的地方。白展堂倒是很给面子,非常配合地安静倾听,等到我终于尴尬地抿住了嘴,他才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抬起右手,不经意般掠了掠我耳后一缕发丝。动作之轻柔,连脑后发髻簪着的一只掐丝蝴蝶钗也不过微微一颤。
“我记住了。等雪下来的时候,就会第一时间想起来:原来绍兴城里有个姑娘,还欠着我一顿最好的花雕酒。”
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我本来还伤感了一阵,直到发现发髻上的蝴蝶钗子被他顺手摸走之后,就恨不能直接把他拿进锦衣卫的诏狱去了。
这人就是欠得慌,怎么就短了这一只钗子了呢?何况又不值钱!真是一身贼骨头!
离愁别绪因此一扫而空。我再细想一见面他就惦记我钱袋,走时候又顺走我的发钗,不得不说,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善始善终。
好在我也不太心疼,回客栈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要出城。谁知道才到城门就被拦住了,我不明所以,被人客客气气请到附近一家酒馆,掀帘一看,又是袁荣。
她坐着斟茶,姿态漂亮得要紧:“去哪儿啊?小花?”
我不想理她,冷哼:“关你什么事?我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
“哟,姑娘气我不是个好人呐?”袁荣难得开一句玩笑,眼睛里荡出微微的笑意,“只是姑娘原先不了解我,时间久了就知道了。我这个人好坏参半,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我仍绷着脸,没好气地呛她:“姑娘现在没空搭理你!你拦住我做什么?别耽搁我出门闯荡!”
袁荣道:“在哪儿闯荡不是闯荡?与其往外面跑,不如留在我这儿帮忙,这样你又锻炼了,你爹娘也不担心了,我也可以向你师兄交待了。”
我恶狠狠地瞪她:“偏不!就不让你如意!留下来帮你做什么?扣下人家老子娘强迫儿子做事么?我才不要为虎作伥!”
袁荣道:“你不掺和进这些事不就好了?跟着我又能长见识,又能结识人脉,我还能指点你武功,这不是很好么?”
我梗着脖子不回她。袁荣见我倔犟至此,叹了口气,思考片刻,才缓缓提出最后一个条件:“你要是肯留下来帮我,我就告诉你胁迫白展堂的人,究竟是谁。”
鬼使神差,鬼迷心窍,鬼迷日眼...鬼晓得我是因为什么。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留下。
然而袁荣十分鸡贼,直到第二天我把包袱都给拆掉了,才从她嘴里得到确切的名字。
——六分半堂,狄飞惊。
哪个在京里有些耳目的人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一等的人材,一等的品貌,一等的心机。最要紧的是,他正是六分半堂名震江湖的二把手。
我爹曾说他乃是个极罕见的人杰,只可惜六分半堂做事宗旨与风格导致了他始终不能有与他本事相匹配的风评。
但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白展堂既然受到他的招募,就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