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拉布莱奥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舰体失去了平稳,开始在并无波涛的江面上摇晃。
水下追击舰以轻便的体型和特制的尖锐舰头著称,他们装备炮弹,但更多的时候是用来做自杀式攻击。
这意味着他们在帝国的军舰面前没什么胜算,但帝国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
“舰长,能看出是哪伙人吗?干死他们,竟敢毁我们的度假时光!”大副说。
“稍安勿躁,是盟军尼拉布莱奥的人。”舰长以丰富的经验判断着对方的来历跟意图,并将猜想发给了埃利阿斯将军。
副舰长不解:“怎么回事,盟军跟我们是友好状态吧,上个月还并肩作战来着,这会儿就对我们发动自杀式攻击了?”
舰体的摇晃越来越剧烈,对方的首要攻击点却是休息舱,看来他们是带着目的来的,且非常熟悉此舰结构。
“战士们的生命要紧,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把女骗子丢下去吧。”埃利阿斯的消息传来,舰长还没表示同意,就看见业伽落入了水中。
出人意料的是,虽然他在镜中目睹了全过程,确认掉下去的是个人,却未看见可怕的坠落场景,那是十多米高的甲板,本该溅起大水花的,可业伽却更像水落入水中,不对,水的动静也是很大的!业伽的动静却小到几乎没有!在翻滚的江面,她像是长河本身汇入长河般,快速融为一体,虽还是人的形态,但随水面浮动的状态却自然无比。
她没有沉下去,也没有浮上来,而是半边身体在水中,半边身体在空中,且一直如此。
追击舰停下了攻击,他们似乎观察了一会,但使命感让他们无暇多想,只飞速靠近业伽身边,带走了她,然后消失在江下。
“太邪门了,该不会真不是人吧。”大副说,他搓搓自己的脸,让神智更清醒些。
“应该是专门练过,世界上总有些奇人异士的,要是一点本事没有,也不会被选来当骗子。”副舰长安慰道,但他自己也感觉很神奇,而且水下不是一艘追击舰,而是三艘,追击舰体积虽不大,普通人被碰到,也足以致死了。这么狭窄的江面,业伽却没有受伤。
是有什么特殊技巧在吗?
埃利阿斯和舰长心中也觉得诧异,但埃利阿斯觉得那个女骗子单纯是运气好,他正和舰长商量怎么向皇帝报告。
“确认是盟军?”
“不会错的。”
“那事情就麻烦了。”
业伽感觉不到亲遣队的烦恼,她被带上新舰后,就进了小黑屋,里面什么都没有,更不曾出现交谈声,他们好像生怕泄露更多的行踪。
追击舰秘密地开向了河流尽头的城市,头套罩在她的脑袋上,隔绝了一切,等恢复光明时,她已经出现在了古朴的办公室内。
这里地方并不大,充满了实用性设计,有台占了房间五分之一面积的大办公桌,上面摆满了文件,桌旁还有个废纸篓子。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坐在沙发上,持枪警卫抵着业伽的头。
电视上放着她在水中被捕的影像。
“真是神奇,怪不得能让帝国的皇帝动心,将你留下。”中年人说话时,眼袋微微颤动,不知情的会以为他是操劳公务所致,但业伽知道,那是酒色造成的。
河流远比人们想象中知道的更多,尼拉布莱奥是与长河相接之处,河旁的闲言碎语成了情报,无需刻意,她便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这个人的照片她也是看过的,孩童们唱着辱骂他的歌谣,将唾沫啐到他的头像上,再狠狠踩几脚,都是些生活困苦的人们,做着繁重的体力劳动,被剥削再剥削,大人们没有片刻的喘息时间,只有孩子们才有精力骂上一骂。
老□□者看着年轻,今年却已八十多了,两年前做过换肾手术,把健康的适配者杀死,来延续他的生命。首都的权贵们也有样学样,花天酒地,奢靡无度,身体不行了就去残害别人的身体。
民怨沸腾却无可奈何,上层掌握着精尖武器,镇压起叛乱来易如反掌。随着与帝国的合作,他们捞取了不少好处,但上层过的越来越好,下层却越来越差,制造武器进一步压榨了他们的身体,有些人在没有保护的武器工场内只干了几小时,便被有毒气体杀死了。
“资料上说你的母语是帝国话?你从哪来的。”尼拉布莱奥的语言非常繁琐,帝国话中吐两个音能表达的意思,他们要吐十个音才能说清,为了不耽误办事进度,他们都训练出了非凡的语速,往往嘴动个不停。以防太累,动作的幅度还极小,导致发音含糊不清,难以辨别。
老□□者的帝国话说的还可以,却也夹杂着母语自带的黏连感。
业伽回他时,用的是尼拉布莱奥语,吐字倒是非常清晰。
“不是帝国话,我从很多地方来。”
“你会尼拉布莱奥语?”
“会的,还会地方方言。”业伽用尼拉布莱奥偏远省份的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