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
昨夜下了雨,雨水混合着泥土纠缠成泥泞一片,空气中都是雨水夹杂着青草的味道。
在县令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这王家村的案子也就成了他们眼下的头等大事。
一大早,姜许就去仁心堂租来了顾允淮说的“轮椅”,几人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往王家村去。
这泥路被雨水弄得极软,木轮子很容易陷下去,石头推得吃力,便先换了柱子来推顾允淮。
姜许撑着伞走在前面,行走间泥点子不免溅到绣鞋和衣角上。她看着脏污的衣物,更觉得老天实在是不作美,脸上不由带了些忧色。
距离王家村案子报官本就已经过去两月了,如今这大雨一下,便是有残留的痕迹,恐怕也是要冲没了。
“嫂子你别担心,老大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的。”
石头看她一直不说话,宽慰她道:
“咱们一定能查出来真相的。”
有时候姜许也奇怪顾允淮这些个小弟怎么就对他有着如此盲目的自信。在他们心中,顾允淮就好像是无所不能。
“乱喊什么,上回是情急,没空纠正你小子,你还叫顺嘴了?”
顾允淮从听到那句“嫂子”开始就皱起了眉。总是这样浑叫,就算姜许有心离开,也抹不开面子提及。
“我才没乱喊,咱们兄弟亲自去接的亲,怎么就不是我嫂子了?”
石头早就看出来这两人气氛不对劲,被斥责后就缩到一边小声反驳。
顾允淮脸色更黑两分。
见他们越扯越没谱,姜许只好拉回话题,无奈地问起案情。
她虽从没接触过刑狱,却看过许多讲到这些的书,也有心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顾允淮见她神色自然,没因为石头的话神伤,趁着路远,就给她说起案情。
“王家村这案子失踪的是村口的王二叔和他的长子,案子是小儿子和小儿媳来官府报的。”
“两月前,王家小儿子说是去给王二叔送节礼,可到家中却扑了个空。晚上媳妇嫌他没送到,怕村子里的人说闲话,就催他再去送一次,谁知他在家门口坐了一夜也没等到人,这才去找村长说了此事。”
姜许一向是个十分心细的人,短短一段话,她就冒出了许多疑问。
“王二叔还健在,王家却分了家?”
乡下人最重宗族,莫说王二叔才两个儿子,就是那一大家子人住不下的,父母尚在,那也是轻易不分家的。何况听样子,王家长子似乎没有成家,小儿子不但先成家,还分了出去,这在村里倒真是少有。
这的确是重要的切入口之一,顾允淮赞同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回答。
“王二叔的妻子多年前就去世了,王二叔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家中贫穷,全靠祖辈留下来的老房和两亩薄田过生活。据村长的口述,王老大早年上山打猎伤了手,右手从此不太吃的上力,落下了残疾。”
姜许听到这里更觉得奇怪,老大身有残疾,老二非但不帮扶,还分了家?
“他们分了家,还是住的极近吗?”
顾允淮说小儿媳让王老二夜里出去送节礼,想必是住的很近才对。
线索就像是一根又一根错综的彩线纠缠着,不过看似再杂乱的布线最后都有机会结成一个完整精巧的盘纽,兴许这破案也一样,总会找到关键的“结”的。
“王家可以说根本就没什么家底,分家也不过就是隔了道篱笆分了两间屋子出去罢了。”
虽说村长的描述中,这两兄弟都是老实人,但顾允淮还是觉得王老二的嫌疑不能忽视。
“难怪这王老二说在门口蹲了一晚上,原来就是几步路的功夫啊。”
柱子恍然大悟,他家原本是隔壁村的,王家的事情在附近闹得沸沸扬扬,他也听了不少。
“还老实人,就单看这分家的事儿,我看王老二就不是个厚道人。”
一路走着,雨点越来越小,这会儿几乎都停了。
几个大男人走路不讲究,顾允淮伤着的腿出门时盖着的旧衣不仅沾了泥点子,还被雨丝弄得半湿。
姜许招呼石头把出门时拿的包袱打开,拿出一块干净的棉布,丢给顾允淮。
“赶紧换一块盖着,伤着最忌讳受寒受凉。”
他毕竟断了腿,若不是迫不得已,本不该这样颠簸的。若不是马车太招摇,她也是舍得租辆马车来的,那也能少些折腾。
顾允淮接过那块素色的棉布,指尖无意中触碰到她柔软的指腹,他飞快地弹开手,拿下腿上那件旧衣,换上棉布盖着。
手背感受着棉布细软的触感,展开的时候他似乎闻到了阳光的味道,柔软而温暖。
他被烫伤似的反应让姜许心中一涩。
即便如今他还不喜欢自己,却也至于这样百般避嫌吗。
“还是嫂……”石头被顾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