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春日的阳光灿烂却并不灼热,不知不觉间暖融融地铺满整条街。
“这些就够了吗?”
顾允淮掂了掂手里轻飘飘的几匹料子,思考了一瞬让姜许给他做几件衬衫的可能性,还是理智地选择了闭嘴。
古代的衣服再麻烦,他也得入乡随俗。
早上自己穿的不也还凑合吗?
“郎君,这些够的。”
姜许也没想到他方才居然答应得那么痛快。
按说如今男子都不喜女子抛头露面,她只是试探一二,诸多央求讨好的十八般武艺都还没用上,他却一口就答应了。
集市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顾允淮和姜许并肩行在街上,一点也感觉不到拥挤。
倒不是因为他们走了小路,而是乡亲们都认得这个俏霸王,哪敢上前挤他,便自觉地空出一条道来。
一路走下来,顾允淮终于认清“洗白”真的是一件前路漫漫的事情,一路不自在地低着头看路。
姜许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路上欲言又止,还以为他还是对自己卖绣品做盘扣的事情心有芥蒂,也不敢多提,就怕他改了主意。
在这里,不比家中,瞒着他是不可能事情。
二人心思迥异,却出奇和谐的沉默,一路上气氛有些冷凝。
最终还是姜许先打破了这死寂的气氛。
“郎君,咱们家离月娘姐姐的铺子还是有些脚程,我这样来往市集的确是多有不便。”
她打算以退为进,自己先提出让月娘姐姐派人来送料子提货的事情,自己对外不提这事,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想来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应该不会再拒绝。
“确是我想的不周到。”
顾允淮有些低落地点点头。
“要不,我给你在家附近租个铺子,咱们单干?”
他昨日清点过“自己”的财产了,的确是称得上小富,本就对不起她,既然她喜欢,盘个铺子也未尝不可。
姜许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虽然听不懂他口中的“单干”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大概也能从话中推断出来。
他的意思是,难倒让自己开一家月娘姐姐那样的成衣铺子?
小姑娘一双杏眸睁得桂圆一般,惊讶之余还被顾允淮看出来有两分不认同。
“月娘姐姐帮过我许多,咱们这样抢她的生意,是不是不太好?”
姜许试探地问,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
“而且,而且咱们一没货源,二没客源,贸然开起铺子来,恐怕要亏损。”
这话说的不吉利,铺子还没开起来就念叨着要亏损,可她的确觉得开铺子并不理智。她藏着没说的是,以顾允淮的名声,谁敢来铺子里买东西啊。
顾允淮本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抢人生意,倒没想到她想了这么多。
提议被否决,他也想不出这姑娘刚刚莫名其妙一句铺子太远是什么用意。
想起她早上粘人柔媚的样子,顾允淮忽然福至心灵,迟缓地问:
“那,你要过去时同我说,我骑马送你前去?”
姜许彻底傻眼了,终于意识到也许自己真的误会他了,他根本没有介意此事的意思。
脑海中莫名浮现梦中那位大将军策马的样子,脸却是顾允淮的脸。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拒绝的话脱口而出,兴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竟然放弃了近亲拉拢他的机会,甚至学会了拒绝这个镇上人人惧怕的霸王。
姜许这么一闹,顾允淮心里那一点失落早就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
二人没再说话,一路安静地回了家。
出门一趟,等回到家中,便已经接近午时了。
姜许虽是秀才家的女儿,但也不是那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姜秀才教她读书识字,也从来不肯让她落下女工厨艺任何一项。
原想包揽顾允淮的三餐,无奈这人的确有一帮忠心追随的兄弟,各个抢着来家中干活。
劈柴打水,洗衣做饭,样样不嫌弃、样样是高手。
那日抢婚时扛她的那壮汉柱子,便是庖厨的一把好手。
据说他爹原本是州府酒楼的大厨,奈何死得早,留下他和寡母,他又是个不务正业的,虽学会了爹的手艺,却不肯去找个正经差事,日日跟着顾允淮厮混。
只尝了几日他的手艺,姜许自己都不好意思揽活了。
的确样样比不过。
无法从家务处展现自己的小意温柔,她便干脆日日关在屋子里做女工。针线是她的拿手本事,终归这些大男人的针线活是不可能胜过自己的吧?
她打算给顾允淮做张手帕。
这些日子在顾家做针线,没有人提醒她不可多用丝线,浪费了丝线钱,也没有人管她做些盘纽,自由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