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
了那五百两银子,陪了夫人又折兵。
亏他本以为以凭老大对这女娘的关注,说不得她哪一日就成了老大正牌娘子了,昨日还特意放客气着。
“唉,你这小女娘,”
昨日为首那大个子冲她摆摆手:“我们老大瞧不上你这姿色的了,好心放你走呢!”
姜许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径直向昨日的屋内走去,行走间挺直了背脊。
梦中曾有人扶着她的肩问醒了她。
凭什么?
这世道凭什么?他们又凭什么?
她偏要留下来,要负她之人,把她当日所受之苦,一样一样的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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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允淮凭着梦中情景找来印象中最好糊弄的柱子问了一宿,终于大致确定了前前后后的闹剧。
事情实在荒唐,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善后。
一夜未眠,白日吩咐手下放姜许走之后,他又出门去查探事情。
待顾允淮困倦极地回到卧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一推门,却见昨夜的妆台前坐着一位轻描黛眉的姑娘。
见他推门进来,她嫣红的唇瓣绽出一个甜甜的笑意,唇边两个小小的酒窝酒窝若隐若现,给她妩媚动人的妆容添了两分合乎年纪的天真稚气。
她没走?
顾允淮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郎君昨夜去哪里了?昨夜妾身没找到大带,都还未给您系上。”
姜许一双杏眸定定地望着顾允淮,耳根却红了个透。
虽说已经决定要抛下矜持只为了报仇,可姜许的教养根本不允许她说出什么出格露骨的话来。
这一句已经是让她羞红了耳根。
“你可以走的。”
顾允淮的声音带着试探传来。
姜许眼神暗了暗,收了笑颜,小声问道:
“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嫌弃妾身蒲柳之姿,不愿意留下妾身吗?”
“别别别,我可没这么说。”顾允淮不明白她为何前后态度差别如此之大。
“可方才门口那个大块头就是这么说的。”姜许借着话头,嗔怪道。
“……”
顾允淮一时语塞,困意消退了个干净。他着实猜不准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照着手下们的说法,她该是恨她那未婚夫,也恨极了自己这个“毁她清白”恶霸才对。
昨日醒来她那般几乎想要玉石俱焚的表情才应当是她正常的态度。
他很清楚这不过是一场乌龙,既然她是被强掳来的,不如放她归家去。
此事虽是乌龙,到底是自己的失误连累了她,日后若是她有需要,他也会尽自己所能帮助她以补偿她的惊吓。
毕竟何玉山那小子不是人,她却是全然无辜的。
可她此番所作所为,简直要叫自己以为昨日醒来的一切都是幻觉,她是十里红妆带着爱慕嫁给了自己,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
不然怎会露出这样委屈娇嗔的模样?
姜许心中觉得自己这般作态恶心的紧,脸上却不显露出来,看顾允淮一脸的诧异不解,也不解释,只是怯怯望着他。
“你的意思是,你想留下来?”
顾允淮挑眉,心中回过神来:
怕是古人礼法无情,白白坑害带累了她。
“不留下来,妾身又去哪呢。”姜许低眉应声。
她的脸颊似乎因为口中大胆的言语泛起红晕。镶着细碎红色宝石的耳坠在她莹白的耳尖周围荡着圈,整个人都在灯下泛着昏黄温柔的光晕。
灯下看美人,顾允淮不由地愣了两秒。
待他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开口。
“隔壁的厢房应当空着,你既然不想走,你看住到隔壁如何?”
“隔壁?”
姜许有些错愕,他不打算留自己在房中侍候他吗?
“你放心,隔壁该有的绝对不少,这妆台我也用不上,改日也搬到你那里去吧。”
顾允淮不知道这姑娘归家经历了什么,但终归是自己的错,他不能不管。
留她下来,若是她的家人不管她,便亲自替她寻摸一桩好婚事。
也算是还了自己欠她的。
姜许这边却会错了意。
原以为他留下自己应当是要她做侍妾,可眼下这情形,是要她做个无名份的丫鬟?
不过她也只是惊讶了一瞬。
她本也不是爱慕他才想要留在他身边,侍妾也好,丫鬟也罢,对她而言并没有区别。
“那妾身就先谢过郎君了。”
她起身盈盈行礼,顾允淮却极不习惯受这样的礼数,快步扶起她。
“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在这屋里睡吧,我去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