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艾尔海森是被巨大的关门声惊醒的。

室内一片昏暗。

夜里的雨终于还是在凌晨降落，一直淅淅沥沥到现在。

艾尔海森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中午了。

他将视线移到紧闭的房门，刚才的动静似乎是从那里传来的。

一个呼吸之后，门轻轻颤动了一下，被人小心翼翼地推了开来。

熟悉的金色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两人视线对上。

卡维一脸复杂又尴尬，双手合十在额前拜了拜，无声地道一句歉，又一脸复杂地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艾尔海森没搞懂室友的脑回路是什么。

他觉得很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的原因。

他一向不喜欢雨天出门，觉得麻烦。

刚好今天休息，可以多睡一会儿。

然而，后脑勺重新挨上枕头的刹那，艾尔海森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他扭过头。

惊愕，却又意料之中的，看见一张熟睡的脸。

浓密卷翘的睫羽像林间停落花间的蝴蝶，轻巧的呼吸声，一起一落，藏在窗外滴沥的雨声中，毫不明显。

艾尔海森扭头看了一眼四周，确信这里是自己的卧室。

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完全想不起来。

即便沉稳如他，此刻也破天荒地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尴尬。

客厅传来沉闷的关门声。

卡维出门了。

艾尔海森轻轻地掀起被子，准备在床上那人还没醒过来时，溜回书房。

可没等他脚落地，魔神苏醒。

对于床上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她并不惊讶，反而像是本来就该这样似的，揉了揉眼睛，嘟囔着问：

“不睡了吗？”

“……抱歉。”

艾尔海森不清楚自己怎么过来的。所以这句道歉，是因为自己吵醒了她。

“唔……”

赫塔莉安似乎还是很困。

她阖上眼轻轻笑了一声。

“昨晚问你好几次要不要一起，都说不要，结果睡着后又偷偷跑过来。人类，都这么口是心非吗？”

艾尔海森无从辩驳。

理智上，他不认为自己会半夜莫名其妙跑到别人床上。

但，万一呢？

万一，是他夜里睡迷糊了……

赫塔莉安睁开一只眼睛，瞥到男人像根柱子一般杵在床头。

他背着光，虽然看不清脸，但她能感知到他此刻强烈的不解。

如果放在平时，赫塔莉安一定会趁机好好戏弄他一番。

但今天下雨。

她没有力气，只想睡觉。

所以她勉强解释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留在你体内的真身，会在你意识休息时，本能地想要靠近我。”

“……你早就知道。”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问他要不要“一起睡。”

赫塔莉安笑了。

她伸手拍了拍一旁的枕头：“乖，过来陪妈妈再睡会儿。”

艾尔海森蹙眉，不想理她，转身想要出门。

却在走到门口时，感到一阵眩晕。

赫塔莉安叹息，伸出手，艾尔海森额间银光一闪。

眨眼间，他又躺回了床上。

赫塔莉安贴心地替他盖上被子：“雨天的时候，我很脆弱，是杀掉我的好机会呢，你不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