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的少年再也不见，无限续杯的快餐店关门打烊。

时光荏苒，飞逝的是青春，也是再也无法复刻的人生。

贺一繁看着楚星发愣的神情，默不作声地问：

“下午去看你们老师，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被他的问题拉回思绪的楚星，深吸了口气，终于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下贺一繁。

穿着浅色的工装羽绒服，里面是高领的灰色毛衣。简简单单的牛仔裤和运动鞋，与他以往的风格大相径庭。

小屋里的时候，贺一繁总是上班顺路送她，因为工作的原因通常都是商务休闲风，像今天这样大男孩的穿搭的确不是他的风格。楚星不禁有些意外，为了她的这么一个请求，贺一繁竟花了心思。

“不用准备什么，你能答应一起去看邵老师已经很谢谢了。”

楚星冲着贺一繁笑一笑，明眸皓齿地。

两个人简单吃完午餐，正在前台结账，却有人在身后叫住她。

“楚星？真的是你。”

喊着她的名字迎面走过来的是个中年女人，保养得当，穿得颇为讲究。珠光宝气地一身，亮闪闪地走到楚星跟前。

“这么多年没见，女大十八变。”

女人在她跟前上上下下，从头到脚地细细打量着。那刁钻的眼神像滑溜的蚯蚓，放到她的身上，只让人觉得滑腻跟恶心。

楚星淡淡地看着面前珠光宝气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她转身，迅速地跟前台结完账，拔腿就要走。

女人却轻轻揪住了她的袖子。

“怎么会呢，楚贯民的女儿不是吗？”

楚星被她揪住袖子，不得不停住脚步。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神冷得能结出冰来。她个子要比那女人高出半个头。两个人靠近的时候，便有些盛气凌人。

“我不认识楚贯民，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认，错，人，了。”

她微微躬身凑近到女人面前，声音低低的，冷冷的，带着胁迫的架势，一个字一个字地吐给对方听。

话毕便蛮狠地一把甩开，头也不回地离开。

贺一繁从没见过那样的楚星，没有明媚艳丽，也没有沮丧阴霾，整个人锋利得像把刀，冷冷地泛着光，又像领地里炸了毛的猫，浑身都是刺。如此陌生，如此遥远。

*

半山疗养院也在停云区，但跟停云三中正好一东一西，车子开过去花了些时间。疗养院在山里，车子越往里开便越是幽静。

邵溪这辈子无儿无女，上半生靠着才华一骑绝尘，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后半生忽然隐退到小布岩，桃李满天下的年纪却得了阿兹海默，早早住进了疗养院里。缓慢地，遗忘掉整个世界。

她的病情并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楚星已经很久都没有来了，医生说这些年，来看她的人噎渐渐少了，比过去沉默了很多。好在还有几个她的学生，始终用了最好的医疗资源以确保她不用那么快地去把整个世界遗忘。

老人的陪护赵姐见着楚星来了，硬是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抓着她的胳膊满脸的欣喜。

“是小楚回来了？这都感觉好些年没见着你了。”

她围着楚星前前后后地打量，在这僻静的，终日面对病，老的地方，见着故人着实让赵姐觉得惊喜和意外。

楚星也是高兴，难得露了笑脸来，热络地回道：

“是啊，很久没回了，来看邵老师。”

“邵老师有你这样的学生是她的福气啊。”赵姨说着，眼睛偏巧扫到了一旁的贺一繁，先是一愣，忽地又笑起来：

“这次又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啊。这好些年不见了···又帅气了不少。”

赵姨乐呵呵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贺一繁，“这就对了，看着身板结实了不少。以前老觉得还是太瘦，现在这样正正好。”

贺一繁倒也不怵，只是爽朗地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老人的房间是走廊尽头的大单间，有个带落地窗的大阳台，可以在那里看到整个小布岩的样子。

楚星与贺一繁进屋的时候，邵溪刚睡完午觉，正举着画板在阳台写生。

三年未见，老人似乎并没怎么变，即便是生病了，始终保持着骨子里的缓慢和优雅。

“邵老师。”楚星轻轻地喊，对方却似乎没有听见。带着老花镜，嘴唇紧抿，完全掉在自己的世界里。

楚星走近了些，到她眼前，微微弯了腰，复又开口：

“邵老师，我们来看你了。”

老人终于像是被惊动了，抬起眼了朝她望了望，接着眼珠转过一旁，看到了她身后的贺一繁。

迟缓地，如木雕的脸上渐渐有了表情，是惊讶，也是惊喜。她忙地放下画笔，朝贺一繁伸过手。

“是小顾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