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突如其来的聒噪和喧嚣打破了小屋早上一如既往的静谧。
贺一繁平日起得早,这一次白班工作人员,导演和制片人不同往常,早早就来了现场。他觉得有些蹊跷,问了一旁的节目组,才知道有人东西丢了。
几个嘉宾睡眼惺忪地聚在楚星和田清月的房间门口,贺一繁凑过去,见到穿着睡衣的楚星散着头发,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做困兽之斗。
“听说丢东西了。”
“丢了什么呢?”
“不知道,但好像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说是一张明信片。”
田清月跟另一个女嘉宾杵在门口,事不关己似的抱着胳膊闲闲地聊着天。
明信片三个字让贺一繁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扒开聚在门口的人群,走到楚星身边。
她早已经乱了方寸,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兔子。已经是深秋,她赤着脚站在地板上,只穿着薄薄的睡衣,冻得手脚冰凉。贺一繁有些于心不忍,旋即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到她身上,轻声地问:
“不要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楚星的眼神依旧慌乱地在房间里兜兜转转,她深呼吸了片刻,用几乎快要听不到的声音说着:
“明信片找不到了。”
那个她珍视了太久的,来自过去顾铭的礼物,弄丢了。过去的三年,她一直随身带着,小心地放在贴身的地方,塑封旧了又换新的,仿佛一张护身符,代替过世的男友守护在身边。
贺一繁环顾了四周,房间被翻找得乱七八糟。他的目光落到昨天他们去画室的纸袋上,它漫不经心地倒在桌子的一角,他送给她的画不小心滑了出来,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他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忽然才意识到,原来有些心动无可替代,就好像有些人也同样无可替代一样。
田清月的话又在他脑海里响起来。
“你不过就是个替身。”
“你的真心都是错付。”
“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熟悉的无力感翻涌着袭上来,让贺一繁觉得窒息。
*
“东西是不是你拿的,哎,不是。我让你搅浑水搞事情,不是这么个搞法。”
“什么叫都是我的主意,我告诉你,这事情周围摄像机都在拍,最后要知道是你,就等着臭吧。”
“就一张明信片?!那东西再不值钱,也是人家的东西。”
“现在这个事情要是被陈佳安抓住的把柄,倒霉的就是我。”
方宇威在隐蔽的别墅角落里,对着电话那头气急败坏,急得跳脚。而另一边,田清月对他的大惊小怪毫不在意。
她是故意的,那张明信片她看到过好多次了,被楚星小心翼翼地保管着。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定是她去世男友的东西。
明信片的背面是少年楚星的样子,画技有些拙劣,普普通通。原来楚星一直活在过去啊,执迷不悟的或许不止贺一繁,他们俩才是同一类人。田清月看着那张明信片不禁感慨,可毫不知情的男人,却愚蠢地试图用魔法打败魔法。
在参加这档节目前,方宇威就跟她说过,综艺要的就是话题度。当年的花少二可谓是天花板级别,就算母带偷出来,每一帧每一句话都是戏。不要害怕搞事情,要的就是搞事情。争吵撕逼抢男人,冲就完事儿了。她做直播不温不火有些阵子了,不靠着这次的节目打个翻身仗,还能指望什么时候咸鱼翻身呢。
于是,恶意鬼使神差地上涌,贺一繁的执念是楚星,而楚星的执念是过去,那如果拿走这些过去,崩溃的到底会是谁。
刚挂掉电话,身后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所以,是方宇威捣的鬼吗?”
田清月心头一惊,回眸来,看到陈佳安抱着胳膊倚在墙边,不咸不淡地打量着她。
“不,我想你是搞错了。”
“东西记得还回去。”陈佳安甚至不给田清月一个开口解释的机会,她的身上有与生俱来的盛气凌人,居高临下般地蔑视着她,满眼地淡漠和鄙夷。
“让你参加这个节目是看了方宇威的面子,如果这点脸都不想要,那我不介意中途换嘉宾跟导演。”
陈佳安在STV有很大话语权,她原本就出身名门,家族企业在STV也有入股,虽然回国后做综艺制片也不过是玩票性质,但公司高层依然给足她面子。何况节目实事求是也做得并不差,让一些公司元老对她刮目相看。
陈佳安的压力同样给到了方宇威那边,他们原本就不合,这件事情让方宇威的把柄抓在了她手里。这件事情不可能就此罢休揭过不提,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风波平息得很快,在找过很多次的房间角落里,那张明信片诡异地却好好地躺在那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般的,让人觉得蹊跷却又摸不着头脑。
贺一繁隐约嗅出了个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