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河
萧瑾回到了益州的家中,开门的时候养的小狗冲出来不停地摇尾巴欢迎,她害怕吵醒老人就把狗抱起来,没想到穿过入户走廊,客厅中还亮了一盏灯。
“你还在看电视啊,怎么不去睡觉。”萧瑾看见萧有良坐在小椅子上。
萧有良快八十了,但是身体还很硬朗,精神状态很是不错,他听见狗叫就关小了电视的声音,静静地等待自己孙女回来。
“还早才十点多,老年人觉都比较少。”
“你又跑到沔州去了?我和你奶奶年龄大了,不想再掺和什么了,只想你平安就好。”
萧瑾坐在沙发东边和萧有良形成了一个对角,她混合着灯光看向自己的爷爷,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出来?
她真的是看着这个人变老的,挺拔的身材变得弯曲,脸庞从饱满到现在的沟壑千万。
“你不恨吗?”萧瑾突然问道。
老人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过了很久才回答:
“我该恨什么呢?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和你奶奶用了几十年才不想他,现在真的不想再沾这件事了。”
“那我非要去管呢?”萧瑾一股无名之火突然冲上来。
老人也只是呆呆地看着她,挥了挥手:“你自己去做,不要让我们沾上,我们想好好地老死。”
突然像是被泄了气,萧瑾静坐在沙发上很久没有动。她想到奶奶章英几十年从不踏足沔州,她想到小的时候每逢一个日子爷爷奶奶总会消失一天,然后过两天奶奶又身体虚弱地去看病。
她想到这几年,两位老人才能心平气和地去给萧军烧纸。她想到无数个全家一起喝稀饭就咸菜的日子。真的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发了很久的呆,准备进卧室睡觉时,萧瑾突然听到爷爷奶奶的房间传来细小地说话声。她突然觉得很内疚,自己已经成年这么久了还在不停地给两位老人找负担。
这个夜萧瑾睡得很不好,明明不是那么燥热,却让她半梦半醒了很多次。
在梦里看见一个青年愧疚的站在不远处盯着她看,反应过来了这是谁,她想冲上去时青年却又消失了。
萧瑾又梦见小时候自己生病的样子,爷爷奶奶那时候给李梅打电话想让他给来见萧瑾一面,李梅却毫不在意地拒绝了,坦言自己现在有了家庭不方便。
萧瑾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这样的事,只能在睡梦中委屈地大哭。这一哭就终于摆脱了梦境张开了眼。
还不到7点,家里没人爷爷奶奶睡梦少就起得更早。萧瑾喝水的时候发现茶几上压了一千块钱,还有个小纸条。
“瑾娃,我和你奶奶年龄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事情了,这一千块钱你坐车方便,想去干啥就去吧,我们不拦你。”
萧瑾没有全拿走这钱,而是抽了两三张装在自己兜里,收拾收拾推开门走了出去。
“李多是秦川省内地下钱庄的代理之一,明面上靠的是境外代理劳务,实际上通过境内外的劳务公司,依靠劳务费、人工背运等多种途径将黑钱转移出国……”
沔洲刑警队的会议室内,警察们都目光集中在投影屏幕上。
皮亮坐在不起眼的位置上,手里拿着笔记本边画边记。旁边年轻的警察隔三岔五地冒出个头看过来,皮亮也不在意,认真听着台上的人分析案情。
“这次是由多个案件并案侦查,涉及的地方多人员广,所以线索比较乱。”
我们今天呢就是想梳理一下脉络,然后分路调查。这些案件还涉及了一起二十多年前已经结案的自杀事件,我们请一个老同志来给我介绍下……”
皮亮迎着大家的目光站了起来,走到会议室的最前端,手里还握着那份起了毛边的卷宗。
他一步一步地迎着光,身旁的人都不动,看着他走上去,皮亮觉得很慢这场景等了快三十年,他又觉得很快,从有人来调查到借调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
“1996年沔州钢铁厂职工萧军被发现自缢于厂宿舍中,当时我作为沔州钢铁厂的保卫科干事赶到了案发现场,经过当时沔州钢铁厂厂区派出所的走访调查及沔州公安局的尸检结果,判定为自杀。”
皮亮的声音洪亮干脆有力,没有因为时间久远而结结巴巴。
“作为萧军的好友我无法接受他因为家庭琐事而自杀,后来因缘际会我进入了公安队伍,我自己走访调查结合萧军留下的许多线索及最终的证据,所有的论证都指向了一个结果,萧军是“自杀”。
“但不是因为自身原因的自杀,他的死在当时打消了一批人企图侵吞国有资产的想法,但是后来这些人还是走上了贱卖吞并的路。”
因为人多会议室空调开的很低,但是皮亮却感觉越说越热,他觉得自己的头脑和心脏一个越来越清晰,一个越跳越快。都重新燃动了起来。
皮亮晃了晃手里的卷宗,“这是萧军案件的卷宗,我一会儿交给专案组复印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