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河

“李梅的妹妹？那是李婷还是李多？”萧瑾在电话里问道。

“你怎么知道她们家的事？”听到萧瑾的回答皮亮有点诧异，他觉得萧瑾不应该准确叫出这两个名字。

萧瑾想一想就觉得可笑，但还是回答了皮亮的疑问，“李梅来看过我，14年之前我们并不是完全不联系，李多小孩的满月酒她还带我参加了，连她那个后妈我都见过。嗯……应该是08年左右。”

皮亮惊讶于萧瑾的记忆力，但是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干公安那么多年，比萧瑾记忆力好的人多的是。

“今天晚上有刑警大队的过来调查，李多的户口还在我们辖区，这一问才知道是她出了事。”

萧瑾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五味杂陈，本来萧瑾认识了皮亮之后，就准备通过他去找下李梅的姐妹，再去打听李梅的踪迹。结果现在这一条线索又被断了一半，那剩下的李婷就是重中之重，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和皮亮在电话里交谈了几句，萧瑾就挂断电话，躺在床上想着母亲李梅和她两个妹妹。

那还是初中的时候，正逢国庆假期，李梅提前打电话到萧瑾家，说是好久没见女儿了要带她出去玩两天。具体的细节萧瑾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中午参加的是李多儿子满月酒。

萧瑾记得母亲李梅的眼神，坐在酒桌上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着最好的时机。但是当有人看过来的时候，她又恢复了平淡欢乐的表情，害怕暴露自己。

很多场景已经迷糊了，但是李多那种迸发的喜悦感让她这种外人都能感受到，席面上的人口喊着：

“嘿呀，恭喜恭喜，这回你们老李家能传宗接代了……”

“是啊是啊，你爸这回可以放心，终于抱大孙子了！”等等。

而李多得意地声音也在桌旁萦绕，“那可不是，我们老李家第一个男孩，我妈我姐都没做到，我可做到了，这可是姓李的，不姓萧，也不姓别的。”

周围人总是恭维着，直到现在萧瑾才明白那时候李多的眼神为何一直看向李梅，还抱着孩子总凑在她跟前嚷着小孩要多和大姨亲近，以后全靠大姨。那是挑衅，那是被压抑已久而骤然翻身的畅快感。

沔州，皮亮正给自己的老同事打电话询问这次的自杀事件，电话那边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下说道：“老皮，现在还在侦查阶段，尸检报告都还没出来，一切都是我们的推测。”

皮亮心里其实早就有了想法，他强烈的第六感让他认为这件事情绝对和96年的萧军案有牵连。“你们都知道，我一直在调查萧军那个案子，我希望能靠这个案子重启调查。”

电话挂掉，皮亮四肢伸展地摊在椅子上，头抬起眼神放空地望着天花板。

手里还攥着一沓转职申请书，从纸张的颜色看有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萧瑾早上起来就赶到了沔洲，还没走进定阳镇就听到后面隐隐约约有人喊自己，听得不真切也就没管喊声径直地往前走，还没走出几步就手机就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皮亮给她打过来的。

萧瑾知道了后面应该是皮亮叫她，就挂断电话倚在月亮桥的桥栏上等着皮亮追上来，等了半天也没见人上来。

早上的太阳还有点晒，站在桥中央也没有遮拦，就算戴着帽子萧瑾的汗水也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正准备掏手机问问那个“老年人”啥情况，就看到皮亮骑着一辆小电驴慢悠悠地爬上桥坡。皮亮看见萧瑾手里拽着包带，狠狠的盯着他看就急忙问道：

“吃早餐了吗？有包子、豆浆还有脆锅贴，你应该都爱吃。”

上桥的路程又慢又长，但是下坡却是顺滑又凉快。就算载着一个人小电驴还是快速地冲下桥头。萧瑾拿着一袋脆锅贴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边吃边说话“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皮亮的回答声顺着风声飘到后座：“你爸最爱吃这个，以前上早班的时候，厂门口的每家锅贴店都被他吃过。”

锅贴的皮特别脆，咬上一口酥脆的皮包裹着柔软的内里让萧瑾十分满足，皮亮骑着电动车走了一路都没听见后座再有说话声，只有咔滋咔滋的声音混着香味传到前面来。

到了派出所的门口，萧瑾被皮亮推到办公室里坐下休息又絮絮叨叨的说一大早从益州过来肯定累得很，自己先去开会，先去他办公室喝口水，等一会儿就带她去李多家看看情况。

萧瑾在中年男人的关切中应答了几声，等皮亮换上衣服去开会时，她拿着父亲萧军的卷宗装模作样地看着心里想的却是早上皮亮带她来上班的事。

萧瑾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像山一样立在她的面前，挡住了风，不用思虑该去哪里，该干什么？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皮亮的眼睛望过来，像父亲一样温和。

咚咚……门响了几声过了几秒皮亮才推门进来，萧瑾看见他手里拿了一个袋子和一把伞，等走近了，皮亮把手上的袋子和伞递给萧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