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封思远点了点头，他们封氏一族当年追随晋高祖打天下，从未有半分谋逆私心，如今被晋帝如此猜忌确实心寒。

自古商贾就是末流，韩冰就算是替封氏父子寒心，但到底无能为力，一个小小商人自保都难，哪里有颠覆朝廷的本事，总不能劝说封思远谋逆做实虚名。

“封大哥，我进军营太久，怕外面等的人担心就先去汇合，等到晚间时候你再去寻我，就在军营的东南方向。”韩冰怕林海在外担忧，打算先出去汇合报平安，等晚间时分再碰头。

封思远一早就注意到常年跟在韩冰身旁的林海，知道对方是个可靠忠心之人，就放心叫韩冰去屏风后装扮成封家军的样子又包裹了一套衣服带她出了营帐。

韩冰低着头跟着封思远向军营大门走去，眼看就要到的时候，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让韩冰顿住了脚步。

“封将军，王爷有请。”赵子期侍卫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封思远回头答道：“王爷和当朝宰相都在我这军营中，为了安全起见，待我巡视后自会去拜见王爷，还请先行回复。”

侍卫长探究看向封思远身后身材与封家军格格不入的小兵，正要仔细打量，就被封思远魁梧的身材挡住，“侍卫长辛苦，既要照顾王爷的饮食起居，还要负责日常的通传，果然三皇子府人才济济。”

“将军过奖，小的只是在尽本分而已。”侍卫长说完就抱拳行礼离去。

封思远看着侍卫长消失在视线内后才转身走到韩冰身侧，“赵子期的侍卫长认识你？”

“认识，并且对我还比较熟悉。”韩冰从刚才听到侍卫长的声音后就急忙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但还是感受到对方的眼神。

“今夜你就离开这里。”封思远第一时间做出决定，这趟朝廷所来非善，现在他们封氏父子有高祖的免死金牌护体，暂且没有任何性命之忧，韩冰不一样，她的身份注定没有任何保障。

“封大哥，今夜等我看着封老将军把龙骨粉喝下身体好转后我再走，否则实在是不放心。”韩冰到底还是担心封老爷子，抬头向封思远央求。

看着抬头看向自己的韩冰，封思远再一次的妥协了，但也下了最后期限，“明日，明日晚间必须走。”

还想再讨价还价的韩冰看着封思远坚决的表情，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少爷，怎么样？”看着安安全全走出来回到马车上的韩冰，林海焦急的问道。

“封老将军伤的很重，封小将军没有大碍，你把龙骨粉找出来一些，等晚上带进去给老爷子治病，”韩冰已经结清劳力的费用，遣散所有人，等封家军在晚间时分出来搬运，“卢元夫和赵子期在军营里，皇帝想要封家军的军权。”

“封家军不是军权在谁手里就听谁指挥，而是只听封家族长的调遣，晋帝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弄不懂吗？”林海对皇帝想要接收军权这件事情感觉到莫名其妙。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我都能看懂，天下百姓也能看懂，可偏偏身在其中的掌权者看不懂，你说可笑不可笑？”韩冰也是无奈，一个视权利堪比生命的人，越是想要抓住权利的沙砾，越会从指间中流走。

“找个地方把马车藏好，你在外等我，赵子期认识这辆马车，我拿着药材随封大哥押送粮草进去，最晚明日晚间时分我就出来和你汇合，这次来封家军营本想找找父亲留下的线索，结果看来要重新商议了。”韩冰对于林海抱歉一笑。

“小姐不要气馁，等明日你出来咱们再想办法，在军营周围看看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线索。”林海安慰韩冰说道。

韩冰本欲安慰林海，谁知反而被对方安慰，心中温暖，二人下车再次盘点了这次临时采买的粮草和药材，回到马车上煮了壶茶，就着点心，叙起了家常。

在这个边界处，往外看的不远处在封家军营内皇帝派去的宰相和皇子正在遵照皇帝的旨意想方设法搞垮封氏父子，取得封家军军权；往内看朝廷官员唯利是图，雁过拔毛，处处苛待百姓加重赋税。就在内外夹空处，一辆马车内韩冰和林海不管世事，二人谈天说地，暂且放下所有身外俗事，这种豁达也许只有像韩冰这种曾经享受过锦衣纨绔、饫甘餍肥，又从顶端跌落到尘埃里靠着自己又挣得一方甘饴的人才能拥有。

“林海，你说当初父亲要是没有出事，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韩冰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假如，但头一次问旁人的看法。

“那时候小姐一定是天下人都想一睹芳容的闺中千金，在父母的宠爱下自由自在、潇洒肆意，无忧无虑的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没有烦恼、没有尔虞我诈，等觅得一如意郎君，和和美美的过完这一生。”林海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也就遇不到你和林达了。”时光不可倒流，韩冰也只是憧憬一下，老天在韩父暴毙后派了这多帮助她的人，韩冰已经很满足了。

“那我情愿小姐一辈子也没有遇到过我和弟弟，这样就代表您一辈子安心顺遂。”林海说出自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