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

在习习的晚风中拂进车窗。一首轻音乐后，车子稳稳地驶达她家楼下。

“就到这吧！”下了车，夏怀夕从车窗处同他挥手告别，“回去路上小心点。”

本以为他这就走了，没想到他却将她打量了一番。良久，蓦地一笑：“突然发现，你长得还真的挺不错的。”

“？？？”一句话听得她云里雾里。她可不信，付扬会无缘无故夸赞自己，但没等她再问，车子已经扬长而去。

“莫名其妙！”夏怀夕嘟囔着，往电梯走去。

“叮——”

电梯到了指定的楼层，她正要掏出钥匙，就被人一把拽住了。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连串凶杀案的场景。

然而，她还未尖叫出声，就被那人拥住了。耳畔痒痒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苏起阳。”

还没从惊吓之中完全回神，夏怀夕有些懵懵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苏起阳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呼吸之间，愈浓的酒气在空气里弥散开来。

他喝酒了？夏怀夕看向他的脸。

楼道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面容瞧得并不真切，但她看得出来，那双眼睛还是清明的。所幸，他没有醉。

“我想喝粥。”

夏怀夕看了看自己被拽紧的手腕，有些无奈：“那你来找我干嘛？”

上次的粥是人家粥铺的，即便非要她现做，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自知手拙，家里柴米油盐一概没有，厨房至今也还没开过火呢！

“我想喝粥。”他低低地重复道，就像一个倔强的小孩。

“……”

他这是在……撒娇么？这是清醒的苏起阳能做出来的事？夏怀夕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但眼前的男人低着头，目光直直地盯住她，轻缓得不似常日的声音显得格外委屈。不由自主地，她的声音也缓了下来：“你怎么了？”

苏起阳依旧静静地看着她，而她也没有催促，耐心等待着。好几次，他的嘴唇微动，又在片刻后抿紧了。直到最后，还是只有那句：“我想喝粥。”

“……”正常的沟通是不行了，苏起阳又是个倔脾气，要是她不答应，他估计能在这一直杵着。

“那走吧。”夏怀夕反握住自己腕上的手。

“啪嗒”一声，明黄的灯光驱散黑暗，照出一室亮堂，也照出了他微微发白的脸。

夏怀夕蹙了蹙眉，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着。果然，在他的腰腹之间，几道布料的褶皱清晰可见。

刹那间，心头莫名火起，可对着那张渗着冷汗的脸，又难以发作。眼不见心不烦，她不再看他，沉默地点开了手机。

等待外卖的过程似乎格外漫长，一旁的目光强烈到她不得不察觉，但她依旧刷着手机，目光一刻也不曾转移。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一室静寂中，苏起阳的声音突出得不容忽视。

夏怀夕本就是在强压着火，他这一问，简直就是给了她一个爆发的理由：“你是不是有病？”

似是没想到她直接开怼，苏起阳的神情有一瞬愣怔。

“你喝酒喝得不舒服，不去医院不去药店，大晚上地赖在我家？你还是个小孩子，不会自己看病、不会好好吃饭、不会照顾自己？”

不料，被骂的人却逐渐目光灼灼，“所以，你是气我不爱惜自己？”

“？？？”这对话，颇有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

“叮咚！”

门铃声适时响起，夏怀夕只给他留了个大白眼，便往门口走去。

“看看管不管用。”她板着脸，先将手里的药递给了他。

苏起阳乖乖地接过，仔细阅读了说明书。

这是最普通的一种胃药，适用性广，因此虽不是他常吃的，但也能缓解症状。

见他点头，夏怀夕将尚还温热的南瓜粥递给了他，然后拿着药进了厨房。

真是离了大谱！她自己都是在外面买的矿泉水，现在为了苏起阳，不得不大晚上解封厨房，找一个小小的烧水壶？

等她终于泡好了药，再来到客厅时，沙发上的人已闭上眼睛，睡得正香。

茶几上的粥碗已经见底，自己最爱的卡通小熊抱枕，正被他双手拥在腹间。熟睡着的苏起阳眉头舒展，模样乖顺，与当年在课上打盹的少年一般无二。

夏怀夕放下了药，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他身边。

自从参加工作，她被迫藏起了“社恐”的属性，然而见过如此多人，依旧只有眼前的这张脸，对她有着莫名的吸引。

明明他见证了自己寡淡的学生时代，见证了她缺陷颇多的性格，明明在刚才，她还下意识地避着他，为了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缘由……

耳边忽然传来的一阵铃声，让夏怀夕猛地回神——是苏起阳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