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意
白奕和青黛对视一眼,躬身行了一礼,即刻退了出去。
顾迟清楚,这两人会退步,只是因为洛川牧那个怯生生的“走”字罢了。
容川十七早前就说过,洛川牧在西领的地位宛若神祇。现在看来倒是没有夸大。即便洛川牧如今是这副模样,手下人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
也难怪,梧桐栖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好像就没有看他顺眼的……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注意到洛川牧还光着脚,便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洛川牧端端正正地坐着,像个假娃娃似,神情有些呆,有些怯,却显得格外乖巧可爱。
顾迟使了个清洁术,挥手间给他换了件新的衣服,细心地将那条黑色发带在他腰间系好。
不知怎的,做完这些,他竟觉得有些心虚。按理来说,洛川牧是男子,他帮忙换衣服也算不得什么。但是……
用术法更衣虽然速度极快,外人看不到什么,但施术人还是能清晰感知到所有细节。所以,一般这种术法别人很难代劳。以洛川牧的修为,但凡他有一丝抗拒,顾迟都不可能做到。
可是,他现在这样子,又哪里知道反抗?
他偷瞄了一眼洛川牧,见他仍是定定地看着自己,一双眸子单纯若孩童。这才安心了些,半蹲在洛川牧身前,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洛川牧摇头。
“那……要不要再睡会儿?”
这些天,洛川牧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跟着他。虽然他也好几次抱怨说想休息,有些撒娇地说头疼。可顾迟一门心思都在躲他上面,又觉得圣师精神力惊人,便没有当真。却没想到真有这个“万一”。
洛川牧仍是摇头,视线落在他后方的桌上,“渴……”
顾迟招来茶水,给他倒了一杯。看他饮下,稚气地抿了抿唇,嘴角残留了些许水渍,便拿出手帕给他擦拭。
然后他沉默下来,盯着洛川牧细细看着,无比地专注。
五年了,直到现在他才敢这么看看他。这么肆无忌惮,仔仔细细地看。
他的乾坤袋里有洛川牧的衣服不奇怪,不止衣服,平日里遇到高阶的阵图,名贵的好酒,他都会买下来。即便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不再见他。
这衣服是按照他以往记忆中的尺寸买的,可如今穿在洛川牧身上却显得有些宽大了。
他瘦了许多……
见他一动不动,洛川牧水汪汪的眼睛里浮现一丝疑惑,迟疑地叫了他一声:“阿迟?”
“嗯。”
顾迟轻轻应答,视线停在他脸上,忽地倾身上前将人抱在怀里,带着他躺倒在床上。
洛川牧压在他身上,即刻被扯过来的薄被包裹。
怕压到洛川牧腹部的伤,顾迟侧搂着他。一瞬间,又想起在北荒那间茅草屋里的点点滴滴,想起洛川牧死皮赖脸地往自己怀里钻的样子。
“牧牧啊……”
“嗯?”洛川牧应到。
“你……”
“你,究竟……”顾迟话说到一半又沉默下来。他觉得自己怯懦又卑劣,竟有了趁人之危的心思,想问出那个不敢宣之于口的问题。
可这是在欺他。
这无异于逼洛川牧抛弃理智和骄傲,抛弃西领君王的身份和世俗之见给自己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无论是什么,都不等同于他清醒时会说出的答案。
竟奢望着能骗取一个无心之言,要信以为真。
真是可笑。
况且,事到如今,他究竟希望听到怎样的答案?他又说得清吗?
“对不起……”
头顶上方传来清冷的声音,洛川牧脑袋埋在顾迟胸前,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觉得这三字像是叹息又好似在难过,于是哄人般抱着对方拍了拍。
顾迟眉眼柔和下来,“我累了。”他轻声道,抚着洛川牧的头发,前所未有的轻松,“陪我睡会儿。”
这一路过来,顾迟始终想找机会脱身,所以洛川牧就连夜间都悄悄守在房顶,不敢离开。漫漫长夜里,他只独自喝着酒,半点儿声响也没有。
但其实顾迟都知道。所以也整夜整夜地无眠。
他是真的累了,不想再躲避了。
洛川牧嗯了一声,蹭着他挪了挪脑袋,微阖着眼在他臂弯里睡过去,像只小猫一样,慵懒惹人怜爱。
……
魔域的风气和礁海相似,一样的暴力血腥,崇尚武力。但也有不同的地方,比如,礁海鱼龙混杂,谁都去得,而魔域不欢迎侍神司之人。
因为这个缘由,从靠近魔域边境开始,青浔二人便不敢明目张胆地使用灵力,怕露出破绽,惹来麻烦。可这毕竟是魔域,“没有灵力”本身就个大麻烦。
“这个,还有这个,麻烦都来一份……哦,两份!”青浔看向冷着脸站在一旁的蓝夭,讨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