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悲戏
“啪”的一声,一本厚厚的书籍重重砸在桌上的声音惊醒了大清早还犯着困的整个长街和长街街头的一间当铺。
因为有事起了个大早的张笑愚正趴在外面石桌上昏昏欲睡,突然被这一句声响震得精神迷离,两手撑起桌沿猛的一起,而后眼前一黑,往后一仰。
然后很完美地摔倒在地上了,而刚刚吓到人的罪魁祸首听见外面的声音后,连忙眼疾手快地冲出屋子。结果还是晚了一步,非但人没接住,手边刚刚被重重砸在账台上的书也被匆忙中扒拉掉在了地上。
这书一掉也拍出了不少的响动,两个相隔时间不长的声响把账台后面的躲过拍桌一劫的当铺掌柜的给吓了一跳。
躲过了一时没躲过一世的陈迎秋被吓得两脚向后蹦了两步,也差点摔倒。手里拿着的沾着墨汁的笔也“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墨汁溅了一地。
“哎呦我说你们夫妻俩别这么默契好不好,”触发整个过程的罪魁祸首曹寄殊反倒是在中间落了个里外不是人,“还有陈迎秋你胆不挺大的嘛,两下声音又没多长时间间隔,至于被吓得笔都掉地上了,这要是掉账上可坏了的。”
“意外,意外,”陈迎秋露出招牌营业式笑容蹲下身捡起落在脚下的笔,习惯性地给比鞠了个躬,又给曹寄殊鞠了个躬各赔了个不是。
随后从账台后从容走出来,出来后便颠颠跑到一间当铺门外差点后脑勺着地,幸亏手死死把住桌沿稳住自身的张笑愚那去了。
张笑愚看到往这边赶的陈迎秋,试着用笑容掩饰内心的尴尬,学着陈迎秋一尴尬就信口胡扯胡说八道的独门绝技,“所以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在外边随便犯困。”
被受害者道了歉的曹寄殊被张笑愚陈迎秋两个人的一套不知名反应弄懵了,最后选择不说什么悻悻地捡书去了。
这是本蓝皮书籍,厚如木箱长如尺,上书四字“鉴宝图鉴”。
看张笑愚没什么事,便坐到了张笑愚对面的石凳上,把手搭在把着石桌稳定重心的笑愚的手上 ,拍了拍以表安慰,随后给给她倒了杯今早新小昭刚放了冰糖的水,“醒醒啦笑笑,你刚根本不是犯困是睡着了啊。”
接过了水后晃晃头,“啊刚刚好像不是犯困。所以现在什么时辰了。”
“啊,差不多该去和楼迎城南来的凌何班了哦,来,清醒清醒啊,”边倒水边柔声道,“今天早上起这么早去和楼打理,迎这个凌何辛苦了呐。”
话音刚落,闻言的张笑愚瞬间清醒了不少,坐直了身子正了神色,皱起眉头面露难色,轻轻叹了口气,“能耐不大,排场不小。”说罢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文令府艺字令有一个排行榜,内含着各大行艺之人所在的团体和其个人排行,而这凌何班班主杨二三便是占据整个排行中的第一位十年有余的人。
按说霸榜十余年定然是实力雄厚,再加上杨二三早年成名,如今不过二十三岁,顺风顺水十几年,别的不说就单“强悍”二字必须得达到吧。
笑愚十八岁那年。
阴沉且带着潮湿的香的天色,路上积水没到了行人的脚面,京中人愿意穿的布鞋从里到外的湿了个遍,但人群行色匆匆,并没有人太过在意。
位于北方的信国京城京中每次下雨并不能看到水乡柔情唯美,只会让人觉得又凉又冷漠,让人觉得有些郁闷和消沉。
文令府高门大院立于城南,从院中探出高大繁茂的树木花草将大门四周围了个完全,雨滴落到翠绿的树上,整个文令府在阴翳的天气中显出一抹亮色,使文令府变成黑暗中的光亮。
“咚咚咚,”一阵声音浑厚的手敲门的声音在偌大的文令府大门上想起,“京中艺字令张家班张笑愚求见。”
低沉坚毅的女声伴随着敲门声想起,随后不等来人开门,张笑愚同所有到来办事的人一样,自然而然推门而入,径直向正厅走去。文令府是朝廷组织,宗旨便是服务百姓,所以百姓自然来去自如。
当然,笑愚十八岁是五年前,那时候文令府确实来去自如,如今……不好说。
文令府堂内距大门的距离不远,几步路便到了堂厅。厅内正中央是一排雕花木桌,桌后坐着五名令官,桌前零零散散几个人排着队,有询问事情的,有申请令牌的,还有纯属闲的没事进来长长见识的。
双手持一本书册且来势汹汹的十八岁的张笑愚没闲情逸致去在乎旁边的人如何想法或如何做法,只目视前方一步一步向堂屋进入。
仔细观瞧便能看到这本书册的书名“惊戏集”。这惊戏集是名动京城的凌何班收集整理的,内容大部分是流传下来的热门有名的戏,这大部分戏中又有大多数是苦悲的谱子。
张笑愚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双手捧着,走进半月余前刚刚把它列入禁书集,并且六日前刚发布告示命令禁止了一大批戏剧曲目的文令府。
那告示还贴在京中各个街角的告示牌上,告示牌上黄纸白字被雨打湿,死死地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