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究竟是谁啊！

先别哭，快说啊！

心里犹如钻进十万只蚂蚁的谢让听得抓心挠，没想到性子清冷的皇后内心竟个爱哭鬼，住了一只“嘤嘤怪”，足足哭了一刻钟都未停。

谢让仿佛瞧见皇后头头顶上立着一只蔫了吧唧的凤凰正在拼命地抹眼泪，胸前的羽毛都被泪水濡湿，湿哒哒地滴着水。

怪可怜的。

眼看着皇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被哭得一个头两个大的谢让起身告辞，“时辰不早，皇后早些歇着吧。”

【终于要走了，谢天谢地】

皇后赶紧起身相送，突然听到天子问：“皇后嫁给朕，一定很后悔吧？”

皇后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眼睫，对上一双澄澈温柔的眼睛。

她不禁想起初见天子时的场景。

一生都身不由己的少女不愿将自己的一生葬送在深宫高墙内，入宫觐见前故意用眉黛在白净的脸上点了满脸的雀斑。

原本以为昏君必是个好色之徒，定会知难而退。

谁知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没有因为她貌丑而表露出半点的嫌弃。

姹紫嫣红的花园里，眼神澄澈透亮的天子向她这个无盐女打听宫外的世界。

尤其听说她曾随外祖去过大漠后，眼神里流露出好奇与艳羡。

“朕很羡慕姑娘，朕也想要出宫瞧一瞧外面的世界，可是朕出不去。”

一阵急雨落下，洗掉了她脸上乌黑的斑点。

容色俊美的少年望着她呆愣片刻，露出温柔腼腆的笑意，“原来姑娘不愿入宫。”

“其实，朕也不想娶妻，可九皇叔说，朕到了年纪，不能不娶。”

后来，她还是嫁了。

成婚当晚，她都已经做好从了他的心理准备，谁知他却道：“皇后放心，朕绝不会勉强你。朕还有事，皇后早些歇了吧。”

后来他果然说到做到，果然从未强迫过自己。

皇后该有的体面，他也都给到。

哪怕自己待他十分冷淡，未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他也从不生气，甚至偶尔还会寻一些宫外的小玩意讨她欢心。

皇后一直在想，若是他强硬一些，也许自己半推半就从了他。

虽然他虽是昏君，可性情温柔体贴，比外头那些人不知强了多少。

可他偏偏就……

【事情怎么会这样，嘤嘤嘤】

【早知道还不如跟这短命鬼做一场真夫妻】

【仔细想象，他也怪可怜的，与我同病相怜，一生身不由己】

【我尚且清醒入局，可他却懵懂无知度日，就连刀即将落下都不知】

【活着真没意思，嘤嘤嘤嘤嘤嘤……】

*

短命鬼？

谢让捕捉到这一重要的信息。

皇后为何要叫她短命鬼？

心情很是沉重的谢让匆匆出了坤宁宫。

刚踏出坤宁宫的门槛，恰巧一支巡逻的金吾卫经过，差点没撞上。

金吾卫没想到天子骤然出现，忙跪地告罪。

心乱以乱的谢让并未理会，正要走，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金吾卫突然抬起头来。

谢让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此刻仍在飘雪，银色的雪粉落在他那张英俊逼人的年轻面庞上。

对方锋利的眉峰微微上扬，在这样寒冷的雪夜里倒显出几分肃杀之意来。

模样倒是生得不错，朕怎从前怎么没见过？

那年轻的金吾卫似乎察觉到天子的视线，忙低下头去。

谢让收回视线，把手搭在王喜的胳臂上上了抬舆。

*

回到寝宫后，谢让怎么都睡不着。

原本想要打探皇后腹中孩儿的父亲是谁，却没想到皇后心里好像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且从前谢让从未深想后宫这些女子，如今想来，若是她一辈子做这个皇帝，也算是误了她们一生。

还有九皇叔……

如今朝政都把持在他手里，从前她以为摄政王真心实意待她好，如今想来，她就是一个傀儡皇帝而已。

皇后说得对，旁人入局尚且清醒，唯有他身在局中懵懂而无知。

若是有一日，朕不当这个皇帝了，能去做什么呢？

这天夜里，一向沾枕头就睡的谢让难得失眠。

翌日一早醒来，已近晌午。

这几日不用朝会，难得清闲。

若是搁在从前，谢让必定高兴自己可以不用对着那些朝臣，如今真闲下来，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用过早饭后，她决定再去瞧瞧皇后。

刚走到坤宁宫门口，远远地瞧见宫门伫立着一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