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青明心里生气，但更多的是伤心，她到阁楼地下的密室时，眼圈已经完全红了。

一个人的时候，她毫无顾忌地抹着泪，眼泪却越流越多，看着挂满墙壁的画，心里止不住抽疼。

青明实际很爱哭，但在有人的时候是绝不肯红眼睛的，连月白君都难得见她哭鼻子。

看到画的青明眼泪流得越发凶，她取出空白的画卷，毫不犹豫落笔，随着一幅画的完成，她的心情也慢慢恢复平静，额间红纹褪去。

她看着案桌上的男人的背影图，长吐了一口气，把笔放下，将画挂在了墙上。

墙壁上密密麻麻挂满了画，满墙都是同一个男人的背影，少有正脸的描摹。

两百年了，他的背影越来越清晰，五官却在回忆里模糊了，青明再不甘心，也没办法，只能一遍遍地画，保留最后一点回忆。

她走到旁边的几个架子上，一边从袖中掏出手帕拭泪，一边慢慢欣赏着上面挂的东西。

有他战斗时被划下的衣角，用过的筷子，沾染过他血迹的武器，看过的书，还有他不慎掉落的玉簪……

这些都是以前青明和月白做交易时得到的东西。

她也想过去找阮逸庭，但正邪两道水火不容，她不知道阮逸庭看到她会是什么反应，而且……她太紧张了。

为了能够安心看一眼阮逸庭，青明曾花了很长时间学习隐匿术，这种术法在众仙门眼中是很不入流的，青明却以学习天级仙术的态度研习了好久。

她敢说，站在合体期大能面前，也很难被发现。

隐匿术学到大成时，她鼓起勇气让月白带她去找他，月白果然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阮逸庭。

她看见他的时候，觉得心都融化了。

夕阳西下，温柔而绚烂的霞光铺盖在他身上。

月白有意寻事由找阮逸庭，她当时就躲在阮逸庭身后的树丛里

阮逸庭那时戾气很重，表情也凶，但却一丝不损他的俊美，反添几分凌厉。青明看得眼睛都不舍得多眨一下。

阮逸庭拿到东西后便不耐烦地想离开，月白有意想拖延时间，也没办法。

青明当时着急，气息不慎泄露一丝，几乎是瞬间就被发现了。

一道风刃擦着她的脖子划过去，青明提着心努力稳住心神，眼睛依旧不舍从他身上挪开分毫。

她的隐匿术实在好，但被窥探的感觉太强烈，阮逸庭很敏感，发现气息后就下杀手。

月白眼神都不由慌了。

“我不管你耍什么花样，再有下次你别想活着离开。”阮逸庭血气化刃指着月白道。

他很快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青明捂住渗血的锁骨，眼神痴痴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你没事吧？”月白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我心里高兴。真的高兴。”青明不由自主低喃，看着满墙的背影，熟悉的伤感再次涌上心头。

她坐在椅子上，靠着身后的架子，想起阿恒曾经的话。

“如果很喜欢的话，一定要勇敢坚决一点，不要……”

不要什么呢？

不要犹豫？不要畏手畏脚？

可一切都晚了。

长袖捂脸，低低的呜咽声在空旷的密室里回响，女子一袭白衣，犹穿一身素缟。

青明第二天便向余柏道歉了。

她平静下来后觉得自己虽然生气，但实在不应该因为自己的情绪迁怒他人，更何况是自己的徒弟。

“我近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脾气反复，但我不是有意的。”青明掏出一件法衣，“这是来沧妄宗后师父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这样即使我控制不住动手，攻击也会反伤自身。”

余柏很惊讶，她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而且看她的模样，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有心魔。

真的有人会这么迟钝吗？

何况抛去其他因素，这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在余柏眼中作为师父的青明连道歉都不需要，即使她态度更恶劣，作为徒弟的他也是没有立场指责的。

但是她过来道歉了。

余柏有时觉得她把自己当孩子，但在某些事上又给了他足够的尊重，他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在迟钝的青明面前，他也不用刻意地装小孩子。

这段时间他看得出，青明只是看起来精明，其实心里是有些模糊的，未放心上的事，若非有很大的蹊跷，其余皆是不理会。——而她放心上的事又极少。

所以她几近什么都不关心1即使她现在似乎对他很好。他看得出她眼底隐含的冷漠，或许连她自己也没发现。

青明对余柏这些想法一无所知，她只是模仿着与阿恒的相处方式教导徒弟，青明又嘱咐几句，拿出一本书来。

“这本不是修行的，是埙的入门，一些指法和演奏的技巧，后面有一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