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二 两处茫茫皆不见（十一）

春节那天下了雪，福妈在家包了饺子，弋沉星诓骗临风包了几个，煮好后给今欢送到了医院里

本来今天没有今欢的手术，可玉笛的身体每况愈下，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里今欢不放心，弋沉星也没多阻拦，只是说“我在车里等你，等她吃完饺子接你回家。”

玉笛已经吃不进去任何东西，靠着输液维持着人也一会清醒一会昏迷着，今欢将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她床边，扯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这都是弋沉星骗临风包的，你吃不下，摆着看看，今天过年，沾沾喜气。”

“没想到……弋沉星还会帮我……不过他在我眼里，本也不是坏人……”

“今日下雪了，晚上睡觉千万要压好被子，不要着凉了，若是累了，便早早歇息吧，到了半夜有人放炮，便睡不得了。”

玉笛轻轻拉住今欢的手，断断续续的说着“我现在什么时候都能睡得着。今欢，新年到了，新年快乐。在家休息几天吧，别来看我了，你这样为我操劳，我就是死也不能安心的。”

“我是你的朋友，能陪着你我才安心，你就成全我吧。”

玉笛无奈的笑了笑：“你呀，那……初三再来……我等着你。”

“……好，你一定要等我。”

回去的路上弋沉星随口问到“最近怎么没见耿小姐来找你。”

今欢想了想“晚秋孩子风寒，发了好几天烧，便没顾上。”

“这样啊……”

半夜的时候弋沉星拉着今欢到了院内，逢吉递过来火折子，看着院子里摆列着的烟花，今欢明白了弋沉星要做什么，急忙拉住他“这样岂不暴露了你的位置？”

项乐在一旁打趣道“如今今欢想的倒是颇为周全，以后便不用我们提醒爷了。”

“没事，这几年局势还算稳定，便没有那么多人盯着我了。”

连年内战，倒也算另一种形式的“稳定”

烟花飞升上天，逢吉端了热气腾腾的饺子过来“先生，夫人，吃饺子喽！”

今欢看着满天的炫彩，开口问到“你似乎很喜欢放花，我记得你送我去伦敦那年便着人放了烟花。”

弋沉星笑“欢欢不知，其实当日你若说不想走，爷一定会把你留在身边的。”

今欢感慨“我常常觉得，这人生好生无趣。没有指望的日子一眼也望不到头。可是现在我觉得，似乎也还有希望，只要你和忱忱能陪在我身边，我们一家人就算没有荣华富贵也是有滋有味的一生。”

又下了雪，逢吉送来两把伞“先生，落雪了，快些回屋吧。”

大雪一连下了几日，直到初三仍旧没停。今欢一早带了些粥到医院看望玉笛，玉笛的主治医生在门前拦住了今欢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今欢随医生去了办公室

“她的病情进展得非常快，除了止痛药，我们已经没有可以为她做的了，沈医生，以你的才学无需我多做解释，我便直言了，你可以准备接下来的事了。”

虽然内心早有准备，可今欢还是颤抖着声音问“她还能有多少天？”

“这个不好说，客观来讲，随时。”

今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玉笛，更无法想象病房里玉笛憔悴的面容，她几乎没有勇气推开病房的门

事到如今，她能做的唯有尽力满足她的心愿

玉笛靠在床头的枕头上，形容枯槁，再也没有鲜亮的容颜，仿佛是一段枯树枝，随时都能被风吹断，她甚至没有办法转过头看一看外面的天气，气若游丝的问到“今欢，今日还下雪吗？”

今欢强装镇定的回答“嗯，下着呢，小雪。你想出去看看吗？”

“可以吗？”玉笛看了看输液瓶“我怎么出去呢？”

“我打电话，叫司机来接我们。你想去哪，我都带你过去。”

“……好。”

今欢和弋沉星打电话沟通之后，弋沉星派了人过来接她们。医生为玉笛拔掉了输液针，递给今欢几支注射器，告诉今欢这是最后能救玉笛的强心针和止痛药

汽车先去了一家早已倒闭荒废的粥店，玉笛说从前母亲偶尔会带她过来要一碟小菜，店主人很好，经常会同情她们多给一些，有时还会免费给她们两碗粥喝

今欢本来一直回避提及玉笛的母亲，可眼下有些话若是不说或许就永远无法再说了，今欢将司机打发下车，开口问“玉笛，你的母亲呢？可需要我照料一二？”

“母亲……”玉笛的眼睛变得通红，枯干的眼窝里掉出两滴眼泪“他们骗我……母亲早已亡故，他们拿着我的钱，一边骂我不知羞耻，一边恨不得我再多陪几个人挣钱给他们花，一个个膘肥体壮，我的母亲，却连一个像样的棺椁都没能得到，草草埋进了不知谁家的荒田，我寻也没能寻到……”

玉笛情绪激动有些上不来气，今欢急忙掏出激素注射进去“不想了，我们不想了……”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