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山河破碎风飘絮（十五）

弋沉星没有说话，他和小任将军两个人一正一邪，短短几年他手下的队伍不断发展壮大，他手下的人只在乎跟着弋沉星吃香的喝辣的，有大笔的钱赚，也因此为他卖命，却并不是看着与他的情谊，都是看在钱财的份上为他冲锋陷阵，短短几年他手下的队伍不断发展壮大，若是现在要他按照任将军仁义的做派管理军队，恐怕他眼前的这只军队要走一半的人还多，他也再不能过回那样规矩的生活

任将军在等他回答，弋沉星想了想，带着玩笑的口吻“任兄下次再见，可要记得给小弟留个面子，别下手那么狠。”

“你是怪我这些年处处针对你？如今国难当头，百姓的日子本就过得凄苦，你却放任手下的人烧杀抢夺，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也会被你气昏了头！”

“任将军！”任将军本打算再说几句，却被弋沉星打断“当年任老将军病逝，我曾求你借兵给我，容我为弋家报仇雪恨，日后必金盆洗手做一良善好人，你却不肯，也是用今日这番道义教训我。”他笑着叹了口气“我还是用我自己的办法报了仇，和你这种正直的人交朋友，太不自在了，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还要操心别人。你看我自己据地上的老百姓过得就挺好的，你还要我考虑别的地方的老百姓怎么活，他们难道为我做过什么吗？这世道就是弱肉强食，我就是仗势欺人，有本事，你们也派人来我的据地上抢啊？如果没这本事，不如管好自己那块地上的治安，别让我进去。”

弋沉星的态度稍微激怒了任将军“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像你一样去祸害百姓，你这是利用他们做你在别人地盘上撒野的保护伞！”

“是又如何？我保护他们，就是要利用他们，活着太难了，想让我死的人太多了，我得多为自己着想。”

任将军见弋沉星存心不想再好好说下去，也知道他不会听进去，便没了辩驳的欲望，闭口不言了

弋沉星却又开口，语气却有些落寞“任将军，纵使我是这样一个为祸一方的坏人，我手下人命无数，有好人也有歹人，我却念着任老将军和少时的情谊从未动过伤你的念头，我所做过最决绝的事，不过是找人打了你长子一枪，却再三强调让他避开要害。可是你，这样一个心怀百姓，博爱四方，甚至别人算计你你也一笑置之的人，却几次三番对我下狠手，这世上的坏人这么多，就算只数算你身边的人我也不是最坏的那一个，你明知道我在故意不和你计较，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一个？若是你说我利用百姓做自己的保护伞，你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最后的良心做你取我性命的钢刀？趁我还念着任老将军的好，老实些吧，都说邪不压正，可在正义压过邪恶之前总有某一个时刻，邪是压正的，看看你深爱的国家，如今不正是在这个时刻吗？”

弋沉星说的不是玩笑话，是他心里真正想告诉他的话，他不想伤了故人的心，却也不容任将军借着死人的恩典给活着的他一再带来伤害，从前他不在乎，他有的是心思可以和他斗和他玩，如今却不同，他不想把今欢卷进两个人的拉扯中，他不能不为她考虑

两个人沉默着继续往前走，项乐骑着马过来“爷，接军火的傅将军就在前面等着，大概只有十几里的路程。”

“嗯”弋沉星应了“看来可以回去过年了。”

两队交接的时候周围没有出现异样，弋沉星对任将军和傅将军的谈话兴致泛泛，他们谈论的无非是主战派和主和派之间的无谓争辩，他看着载着军火的车一辆辆开过交界处，最后一辆也安稳的驶过后想提前告辞“二位先聊着，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弋某就先离开了。”

傅将军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对弋沉星的做派很是不满意，对他的话也是充耳不闻

任将军怕弋沉星言语不当顶撞了这位老将军，替老将军回应道“那弋将军就先回去吧，十几日颠簸劳顿是该好好歇歇。”

弋沉星的队伍行出数里，临风和项乐骑着马追到前面：“担心了一路，爷的心也能放下来了。”

弋沉星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一说话呼出一大片哈气“我倒不是担心这批军火，我是担心冯临冬惹些麻烦，这么一看他这一路倒还算是老实，可我总觉得他不是这种能被吓唬住的人。”

正说着，有马蹄声从不远处传过来，弋沉星停下了马，从望远镜里看来的人，冷笑了一声“瞧，说曹操曹操就到。”

待人从马上下来走近，正是冯临冬“弋将军！救命啊！”

弋沉星坐在马上，将烟捏在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怎么了？”

“军火，军火在咱们交接的地方要被劫走了！我们将军派我过来请弋将军一队人马前去支援！”虽说是在寒冬腊月，但这么要紧的事，他要是从刚才接收的军火的地方一路骑马赶过来也该是出些汗的，可弋沉星瞧着他除了面色稍微红了点也没什么变化

弋沉星把烟头丢到地上，缓声道“我该怎么相信你呢？”

“我带着将军的手信！”

冯临冬递过来一张纸，的确是之前弋沉星和任将军说好的